王亚中和张明树面面相觑。

“之后，王文静便将王浩然送到疗养院。”

方寒看完了就诊记录，心中泛起一种奇怪的感觉。

虽然他不是医生，但是莫名地感觉这个就诊记录写得太天马行空了。

“妄想症，这绝对是妄想症。”沉默许久的张明树突然斩钉截铁道，“这个记录里写得是兄弟其一，那还有一个呢？”

方寒打开第三本文件夹。

“307室住院告知书。”

“姓名：王浩宇”

“性别：男”

“年龄：19”

“初步诊断结果：妄想症”

“入院须知：为确保患者痊愈，必要时将采取一些措施，该措施仅出于治疗目的，并不会对患者造成伤害，望家属悉知并签字。”

“家属签字：王文静”

“兄弟两个都是妄想症？”

方寒打开王浩宇的就诊记录。

王浩宇的就诊记录没有王浩然的那么天马行空，很正常的几句话简练地概括了病症。

王浩宇是国内某视频网站的UP主，从他弟弟王浩然住院起，他开始更新一个“你是谁”的系列视频。

这个视频没有别的内容，只有王浩宇对着镜头反复逼问自己：“你是谁？”

视频大概更新了两个月，一开始大家以为这是博主在搞怪，后来渐渐有人发现不对，王浩宇的状态很不对劲。

“这个视频我见过。”张明树突然说，“我给你们找找。”

他拿出来手机翻找那个视频，方寒继续看文件夹里的介绍。

王文静并不知道儿子在做什么，但是慢慢地，她发现王浩宇有时候像梦游一样，在客厅里到处转，怎么喊都不说话，喊得声音大了，王浩宇会突然停下来，冲她笑一下。

后来她有些受不了了，在一次吃晚饭的时候对王浩宇说，以后别老冲她笑了，瘆得慌，然而这句话说出口后，王浩宇的反应很奇怪，瞬间白了脸，饭都不吃了，扭头钻进卧室。

有了王浩然的前车之鉴，看到王浩宇的反应，王文静果断联系了疗养院，并将他送了进来。

关于王浩宇的记录到此结束，方寒看完文件夹长舒一口气。

“你是谁”是日本的一个心理实验，研究人员在志愿者家中装上监控，志愿者要连续三十天每天晚上对着镜子问10遍：“你是谁？”

后来志愿者仿佛是出现了什么问题，有人给他电话，他问一句你是谁就挂掉，再之后就联系不上了。

于是研究人员调出视频，发现了诡异的一幕，志愿者两眼翻白在镜子面前机械地问：“你是谁？”后晕倒在地，但是镜子里的那个人却仍旧笔直地站在那里。

之后电灯突然闪了一下，镜子里的人不见了，而是挂着诡异的笑出现在镜头前。

鉴于日本的综艺往往会为了达到效果无所不用其极，所以当时方寒没有在意，直觉这一切都是节目效果。

闪烁的电灯，翻白眼，僵直又诡异的笑容，这都是恐怖片里会出现的元素，包括剪辑手法，可以看出里面有浓重的人为因素。

不过这个实验还是非常吓人的，方寒自己也试过一直盯着镜子看，时间久了会觉得镜子里的那张脸不是自己的脸。

王浩宇这个系列视频明显是在学习那个实验。

“找到了！”张明树把手机递过来，“你们看，原网站已经把相关视频全部下架了，这还是我找一个朋友要的。”

张明树已经把视频下载好了，方寒接过来手机，视频已经是播放状态。

“下面我将为大家带来一系列新视频，视频灵感来源于日本的镜子实验，名字是‘你是谁’。”

“废话不多说，我们开始吧。”

手机好像歪了，画面颤抖了几下，王浩宇起身关闭卧室灯，调整了一下视频角度，然后轻轻咳嗽一声，似乎在做心理建设，最后犹豫着说了一句：“你是谁？”

方寒数着进度条上的时间，每间隔十秒钟，王浩宇都会重复一遍：“你是谁？”

“这个视频刚更新的时候，很多人觉得特别新鲜，有的人比较感性，会说自己是未来的什么什么，或者说自己是谁谁老公之类，但是也有一些嘴比较臭的，在弹幕里刷我是你爸爸之类的话。”张明树之前追着看过一阵子，侃侃而谈，“因为这个原因，UP主还停过一阵子，后来据说是他的一个大粉一直在鼓励他，他才又更新了。”

鼓励吗？方寒叹了口气。

和方寒看过的镜子实验一样，王浩宇也是连续问了自己十遍就把视频关了。

整个视频不到3分钟，却已经是这一系列里最长的一个了。方寒看了一下，王亚中下载了五十多个视频，后面有的才十五秒。

“这人对自己够狠的。”王亚中蹲得腿有些麻了，从地上捡了两张纸拍了拍，坐在地上。

方寒点开下一个，这次王浩宇拍得很流畅，依旧是每句话间隔十秒，问完就结束。

连续看了三个都是一样的情况后，方寒毫不犹豫地跳到第二十一个，从第二个到第二十一个的视频时长都是一分半左右，但是第二十二个开始，视频变短了，只有一分钟多一点。

王亚中看到方寒的动作，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不是觉得第二十一个视频拍摄后发生过什么？”

“对，你们看，王浩宇对前二十个视频时间卡得非常漂亮，上下误差不会超过三秒，但是从这第二十一个视频开始，他的视频长度开始出现了很不规律的变化，有时候非常长，比如第三十五个，2分32秒，快赶上第一次视频的长度了，而有的又很短，比如第四十个，只有15秒。”

“所以第二十一个视频很可能导致了某些事情的发生！”

“你看过所有视频吗？”方寒问张明树。

“没有。这些视频太无聊了，而且听久了总觉得有人在耳朵旁边絮絮叨叨，怪吓人的。”张明树果断地摇了摇头。

难得张明树这样一个对灵异之事嗤之以鼻的人都能说出这么意识流的话，方寒笑笑，点开第二十一个视频。

如果连续看下来的话，他们可能对王浩宇的变化感受不是很明显，但是一打开第二十一个视频，包括方寒在内，三个人都吓了一跳。

王浩宇是个很精神的大学生，第一个视频里他看起来非常有朝气，但是第二十一个视频里的他，看起来像是连续几天几夜没睡觉一样，两眼无神，双颊凹陷，胡子拉茬，看得出来他在勉力支撑自己的精神，蔫蔫地数着秒说完十遍“你是谁”之后就结束了拍摄。

“看起来没什么不对。”王亚中看得也很仔细，除了UP主看起来更憔悴了以外，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就算憔悴也理所应当吧，每天对着手机精神折磨，换谁也受不了。”张明树皱眉，“虽然站在我们的角度感觉不出来什么，但是在拍摄的时候，王浩宇也是在对着自己的影像问啊。”

“嗯，其实他这个和镜子实验是一样的。”

方寒说着，点了重新播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