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只剩你自己了？”

方寒皱了皱眉，一扭头的功夫，张明树没了。

王亚中的脸色看起来不是很好，仿佛是看到了什么，难道又是一位客人？方寒一下子来了精神：“你看到什么了？”

“没有没有，我什么都没有看到。”王亚中矢口否认，生怕方寒不信，两只手还举起来摆了摆。

“那张明树呢？”

“我不知道，他突然就不见了。”王亚中脱口而出，下意思隐瞒了张明树自己逃走的真相。

兄弟，只能帮你到这里了，王亚中鼻头一酸。

“怎么又少了一个？这下麻烦了。”方寒皱了皱眉头，刚才他把刘栋叫了出来，刘栋移到桌子后面，只看到地上放着一个手机，正在播放王浩宇的视频，“我是谁”的声音正是从手机里发出的。

桌子后面的嗒嗒声在刘栋出现以后便消失了，刘栋把手机拿了回来，方寒随手找了一张纸把手机拿起来，发现手机被设置好了循环播放最后一个视频。

从“你是谁”到“我是谁”，从询问变成了自问。

恐怕是询问的人变了，所以才变成自问。

莫名其妙地出现，又莫名其妙地消失，方寒感觉到不对，但也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只好把手机收进背包里，先看看再说。

“你看到他是被带走的还是自己走的了吗？”

王亚中小心地咽下赶尽杀绝四个字，小心地摇了摇头：“我没看到，一回头人就没了。”

“你没看到？”

“嗯。”王亚中点了点头。

“这下得找两个了。”方寒思索着，看来这栋楼的病人们可能是互相合作的，在一个病人吸引自己的时候，另外的病人趁机从身后把张明树带走。

现在身边只剩下王亚中了，对方似乎是想把他们逐个击破。

方寒想到这里就随口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对方想把我们分开，逐个击破，从现在开始，咱俩一定不能再走散了。”

这句话听在王亚中耳朵里却变了个滋味，王亚中尽量克制自己不要往最糟糕的方面想。

“不管怎么说，他到现在为止都还没有动手，等会儿只要找到机会离开他就可以了。”暗中给自己鼓了鼓气，王亚中点了点头，回应方寒的建议。

值班室里突然一下安静下来，方寒想了想，把背包里的文件夹掏了出来，继续查看剩下两个病人的资料。

贸贸然追过去是不理智的，不了解对方也就无从下手，方寒自认为自己是个谨慎的人。

不过比起来谨慎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方寒希望通过了解客人的过去，以避免采用一些比较暴力的手段来接待客人，连城就是一个教训，方寒后来还去那栋楼里找过几次连城，不过每次对方都没有回应，仿佛是在躲他。

“客户不应该是一次性的，要尽量多发展点回头客。”

方寒想着打开了第四本文件夹。

“401室住院告知书。”

“姓名：范雪晴”

“性别：女”

“年龄：27”

“初步诊断结果：妄想症”

“入院须知：为确保患者痊愈，必要时将采取一些措施，该措施仅出于治疗目的，并不会对患者造成伤害，望家属悉知并签字。”

“家属签字：范雪晴”

病人和家属签字是同一人？

方寒愣了，这是什么操作？

再三确认家属签字确实是范雪晴，很秀丽的字体，不算多么龙飞凤舞，只要认识这三个字，就一定能看出来这是哪三个字。

可现在是哪三个字的问题吗？是范雪晴为什么能给自己的住院告知书签字啊喂！

方寒放弃前面那些看不懂的内容，直接翻开就诊记录。

只有一条，还是手写的：“因为常觉得身处楚门的世界，所以来正常人的世界躲躲。”

楚门的世界是一部电影，楚门是一部狗血剧的主角，他所处的世界是虚假的，他的亲人和朋友都是演员，范雪晴觉得自己处于楚门的世界是什么意思？她也觉得自己的生活是假的么？

方寒思忖着，观察了一下字迹，和家属签字那里一模一样，所以这是范雪晴自己写的。

“自己写的就诊记录？她没有主治医生吗？”百思不得其解，方寒把文件夹放到另一边，然后突然想到一件事。

“如果范雪晴的就诊记录是自己写的，那其他人的会不会也是自己写的？”

那些天马行空的就诊记录很难不让人怀疑，有的写得跟小故事一样，这要是发在某网站，方寒都想给他投张票。

“看完再说吧。”还有最后一本。

王亚中站在一旁看着他，方寒拿起文件夹，看着看着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停下来思考一会儿，然后再继续往后看。

“装得还挺像。”王亚中冷笑，心想刚才怎么没看出来这个人怎么会演。

“他一定是想麻痹我，然后趁机对我下手。”王亚中越想越肯定，刚才文件柜前那个黑影和之前那个房间里出现得一模一样！

“马东明肯定是跟在我们身后，这样一来，那个房间本来就不会出现他的痕迹，这个人在发现马东明消失以后，就偷偷让那个黑影把我们都引到那个房间，然后设计把我们带到这个房间。”

“看视频的时候也是他控制的，那些奇怪的动静估计也是他让那个黑影搞出来的。”

“现在他和那个黑影都已经暴露了，他一定在想办法让我说不出来这件事。”

现在马东明和张明树已经逃了，他们很可能会碰面，现在只有自己一个人了。想到这里，王亚中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

低头看了一眼方寒，方寒已经打开了最后一本文件夹。

“409室住院告知书。”

“姓名：马思清”

“性别：男”

“年龄：24”

“初步诊断结果：双相障碍”

“入院须知：为确保患者痊愈，必要时将采取一些措施，该措施仅出于治疗目的，并不会对患者造成伤害，望家属悉知并签字。”

“家属签字：马富民”

方寒照旧没有去看那些乱七糟的，而是直奔最后的就诊记录。

红得发黑的字体仿佛是用血写出来的，纸上已经有些地方被划破了，甚至还有揉过的痕迹。

“我已经杀了七个人了，我还想杀人。想看到鲜血流出的样子，想听他们绝望的惨叫，想摸到他们僵硬的身体。”

呵！还是排比句。

方寒把文件夹又翻了一遍，确定就诊记录确实只有这一张。

“看来这玩意儿真是他们自己写的。”

不过这个马思清看起来很变态啊，如果对方真是联手的话，那被抓走的马东明和张明树恐怕危险了，他们很可能会落到这个变态杀人狂的手中。

方寒把手中的文件夹递给王亚中看看，认真地说：“咱们得快点了，这栋楼里恐怕有变态杀人狂。”

这个人终于要开始了吗?王亚中克制住恐惧，接过文件夹看了一眼说：“好，搞快点。”

“你没事吧？”王亚中的脸色煞白，用手电筒照过去，隐隐约约还能看到发间有汗水低落，方寒关切地问道：“还好吗？不行的话先把你送出去，我自己去找他们俩。”

看来他也担心自己会跑掉和那两个人汇合，所以想把自己带走解决掉。

决不能给他机会！现在那两个人在暗，方寒和自己在明，只要不被他牵着走，就一定有机会从方寒身边逃出去和他们汇合。

王亚中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用尽可能平静的语气说：“我没事，放心，咱们还是快点去找人吧。”

他的声音已经非常正常了，只是后槽牙打颤的咯咯声暴露了一些他的真实情绪。

“虽然有点狗血，不过这人对朋友真的不错。”方寒赞许地笑笑，明明已经害怕得话都说不利索了，还要坚持和自己一起找朋友。

“那你小心，发现有什么不对一定要及时告诉我。”

不对？方寒指望自己发现什么不对？王亚中看着方寒意味深长的笑容，一个想法浮现在脑海里。

“难道他是想利用我把跑掉的那两个人也抓到？”

太阴险了！太阴险了！明面上是为了自己好，其实处处都是奸计！

王亚中甚至怀疑这家疗养院根本不存在什么闹鬼，这一切都是方寒安排出来的！

他回忆着是谁先提议来北郊疗养院探险的，好像是论坛里一个小号，那个小号会不会就是方寒的托儿？

肯定是！赵飞和刘辉去了另外一栋楼，这么久了，一个电话都没有，应该很安全，而自己这边呢，这才没多大会儿就已经丢了两个人，还遇到各种奇奇怪怪的事，对比之下，问题最大的其实是方寒！

这个人太狡诈了！

王亚中装着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点了点头，“好，有什么不对我会告诉你。”

才怪！王亚中在心里默默补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