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不起眼的坟堆旁,周围的草已经被踩倒压在了地上。
而在这草上,一个只剩下额头和眼睛的半边脸的男尸,赤身裸体的躺在这里,身上仅挂着一些破碎的布絮。
他的脖子上,喉管已被折断,咽喉血淋淋的暴露在空气里,自脖子以下,两个小腿以上,都是血肉模糊,胸口更是两个碗大的窟窿,肚子也只剩下一些皮肉连接着,脏腑空空如也,内脏应该就是他们一开始见到的那些东西。
阿威看了半天,脸色煞白,终于忍不住,转身狂吐起来。
其他人闻声也赶了过来,看着阿威这个样子,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贸然上前一步。
阿威直吐得昏天黑地,闻众人过来,泪流满面的摆着手嘶哑道:“你们……别过去,太恶心了,还是找找看有没有其他的东西吧。”
韩虎举起手上两把血迹斑斑的弯刀道:“我在那边的树下找到了这个,刀尖已经蹦没了,不知道是不是凶器。”
刘师爷接过兵器,又仔细地察看了男尸后,皱眉道:“凶手实在太残忍了,但从伤口上来看,这凶器倒不像是刀剑类的东西,倒像是……铁指和小匕首之类的东西暴力撕扯造成的。”
“铁指?”
阿威扶着树干想了半晌忽然道:“子琳,你去找关大哥来,他上次说在这里发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人,你请他来看看是不是他。”
“是”
子琳一刻也不想多呆,闻言赶紧一路小跑的走了。
阿威接过韩虎手上的双刀,仔细地看了看转身道:“刘师爷,你看看尸体双手有没有老茧,这对刀可能是他的兵器。”
夜已深,万籁俱寂,晚风习习。
衙门里,言不惑、刘师爷、关捕头、阿威四个人都围坐在后堂的桌子前,似乎商量着什么事情。
“关捕头,你确定那个人就是那日你跟踪的那个人吗?”
言不惑眉头紧皱道。
关捕头点点头,叹气道:“虽然尸体已经无法辨认了,但从他身上的布絮和体格来看,应该就是此人。”
言不惑用力的锤了一下桌子咒骂道:“这还死的真是时候。没有意外他就是盗贼,但现在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赃物也不知在哪里……对了关捕头,你查到是谁的坟被盗了吗?丢了什么东西?”
“额,查清楚了。”关捕头道:“被盗的是王举魁他爹的坟,丢失的是一部经书,王举魁老爷也已确认过了。”
“经书?你是说死了这么多人,合着他妈就为了盗一本经书?”
言不惑就差掀桌子了,这么大费周章,就为了一本书,这上报朝廷,朝廷肯定认为他胡乱搪塞,搞不好就被按办案不力给查了。
“哎哎哎。”刘师爷拉着言老爷坐下道:“老爷别着急,反正案子在咱们这里,丢了什么由咱们说,面子上就丢了一本经书,实际上肯定还有金银,这么说不就行了。这么大的沂泽,被盗的谁知道还有几个坟呢。”
言不惑闻言,立马意会道:“你说得对,沂泽这么大,丢的肯定不止一本经书。关捕头,下一步有什么想法。”
刘师爷闻言和阿威不动声色的对视一眼,两人又转头看着关捕头。
关捕头想了想道:“我觉得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我之前说的,贼人是有备而来的,那么,这么多外地人是怎么在沂泽如鱼得水的,我想,一定有内应,下一步我想去查查王举魁身边的人,据我了解,知道王举魁把经书葬进坟墓的,在沂泽可不算多啊。”
“关捕头,你这思路很有道理啊,不错不错,刘师爷,你怎么看?”
刘师爷点头道:“关捕头的思路的确很有见解,但是我们应该稳一些,不能把所有的宝都压在这里。
我觉得目前来看,乱葬岗的事情可能是贼伙内部分赃不均引起的,现在死了人,贼人很有可能要跑路,我们更应该把守要道,严格审查啊,这个任务比较重,我建议关捕头来做这个比较稳妥,至于王举魁身边的事嘛,让阿威他们几个去就好了。”
“老爷,我觉得刘师爷说的对,兵分两路比较稳妥啊。”阿威在一旁应和着道。
言不惑闻言,不被察觉的在暗中看了一眼关捕头道:“把守要道,这是个好建议,但是眼下马上秋收了,各处忙碌,人员涣散,查起来可不是我们这几个小捕快能解决的。
这样吧,明天我去临城营里跟守城的打声招呼,这边我们就不亲自去查了。另外我觉得的再加一路人,挨家挨户的给我查,客栈酒楼是重点,主要是查那些外地来的,这样敲山震虎,他们就会迫不及待的想跑,这样我们守住各个出口才有意义。
至于这件事嘛……让阿威去就行了,做足样子。关捕头,你明天就去王府查,还是那句话,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提。”
“是。”
刘师爷还在思索,关捕头就利索的接令了。阿威见状,也只能领命了。
众人领命之后就散了,各回各家,忙碌的一天,也算是过去了。
“虎子,怎么样,瞎老头的药汤有没有效果啊。”
太阳才爬上中天,薛娃子就早早地来到了蒋虎的家中,昨日听了瞎老头的话,薛娃子现在可是无比担忧蒋虎脚上的情况的。
蒋虎憨憨一笑道:“昨晚泡了水,感觉伤口像是有小虫子爬一样,要知道,这都好几天了,我拿刀子割都没有知觉的,那药汤一泡,竟然有了感觉,真是神了。”
“那就好,那就好。”
听见蒋虎说有知觉了,薛娃子这才长舒了一口气。看样子,那瞎老头倒是对这个挺在行的,大夫都解决不了的问题,在他手中竟然只要一副药就有了效果,厉害啊。
“那你现在脚还会不听使唤吗?有没有其他的问题。”
江湖站起身,走了两步道:“看样子没之前那么瘸了,走路好多了,其他的嘛……”
蒋虎想了一下道:“其他的倒也没什么,目前只有脚上的伤让我头疼,其他的倒是没什么不对劲儿的。”
“如此就好。看来要不了多久,你就可以恢复了。”
薛娃子开心道。蒋虎想起昨晚的事,总觉得不对,可又不知道怎么跟薛娃子说,毕竟感觉这东西,实在太过于玄妙了。
“对了。”薛娃子深吸一口气道:“昨天我叔叔忽然不知怎么回事,竟然问起我关于这案子的事,我在想,我叔叔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啊。”
“你叔叔?”蒋虎挠挠头。“你叔叔能知道什么?顶多就是咱俩下去偷东西的事,反正咱俩什么都没带走,只是下去转了一圈,你怕什么。”
“唉,也不是怕,我只是……我叔叔问我,我就莫名的紧张,我也不知为什么。”
蒋虎一笑道:“你呀,就是自己吓自己,咱俩只是去转了一圈,你怕什么啊。再说了,坑现在都被你填平了,你怕什么。”
“唉,那倒也是。”
薛娃子点点头,忽然道:“对了,瞎老头说过,让你多晒太阳,太阳现在还不是很烤,快点去。”
“嗨,行吧。”蒋虎有些不情愿的小声嘀咕道:“太阳晒身上也太疼了吧,还有那么多人喜欢。”
搬个小板凳,蒋虎像和尚坐禅一样,静静地坐在太阳下,一动不动的。
看着蒋虎端正的坐在太阳下,薛娃子深吸一口气,心里默默地道。
“你可要快点好起来啊,我总感觉,这个伤口有点蹊跷啊。”
薛娃子半天什么都没有干,就守在蒋虎那里,到了晚上,看蒋虎熬药泡脚,他便回来了,没想到那么晚,关捕头竟然还没回来。
薛娃子熬了粥,又热了馒头,吃完饭,闲着无聊,就想出去转转。虽然经历了上一次的事,薛娃子已经有些惧怕晚上了,但是今夜家里实在有些闷热,他还是忍不住想出去走走。
收拾好碗筷,将给关捕头留的饭菜放进锅里,薛娃子麻溜的锁好了门,溜上了大街。
今夜的月光,很美,天也很清,星星都看得清清楚楚。路上不时有晚上纳凉的人,三个一伙,五个一窝的,都在门前围坐在一起聊得热火朝天。
薛娃子顿时觉得身心舒畅,在这样的夜里,出来转转真是一件美好的事情。
募地,薛娃子心神忽然一颤,心中不知怎的顿时慌乱了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
薛娃子不知发生了什么,但忽然间的恐慌,让他有些害怕。
“嗷呜——”
忽然一声狼嚎,将薛娃子从慌张中拉回了现实,薛娃子脸色微变,怎么最近自己的情绪会变化这么大,以前都不会这样的,难道是因为那次盂兰会的事情吗?
就在薛娃子深深思索之时,不远处的深巷里忽然传来了一声惨叫。
“这声音是……”
薛娃子闻声,来不及反应,脚下潜意识的就奔了过去。本就不远的距离,没几下薛娃子就出现在了小巷的巷口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