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憨娃子,吃点吧。”
邋遢鬼看着面如死灰的薛娃子不禁叹息道:“生死有命,节哀顺变啊。”
薛娃子麻木的看着昏暗的烛火下,黑漆木牌上白的刺眼的文字。灵位后,一个陶罐装着蒋虎留在这世上的最后一点东西,也是薛娃子一把一把从那烧毁的废宅里抓进坛子里的锥心疼痛。
蒋虎,已逝。
薛娃子沉默了许久,然后缓缓开口道:“我叔叔回来了吗?”
邋遢鬼将手中的饭菜放在一旁的桌子上道:“没有,两天了,衙门也派人在找了,但是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似乎是失踪了一半。”
薛娃子闻言浑浊的目光中忽然透出一丝灵光,转身道:“没有一个人见过我叔叔最后一面吗?”
邋遢鬼摇摇头,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薛娃子沉默了一晌,两行眼泪顺着下眼睑淌到了下巴,深吸一口气,泪眼婆娑的看着夜空哽咽道:“我叔叔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邋遢鬼沉默的摇了摇头,无奈道:“我们没有线索,只能等衙门的消息了。”
“噹噹……”
一阵叩门声传来,薛娃子和邋遢鬼两人同时回头看去,一个削瘦的身影静静地伫立在月下门前,缓缓的走了进来。
“是你,你来干什么?”
薛娃子看着走进来的人警惕的道。来人苦涩的一笑,嘴动了动,却没有开口嘴里淡淡道:“我们见过面的,你忘了吗?”
说罢,转身看着一旁不语的邋遢鬼。邋遢鬼点点头道:“仇二公子,是见过面,但貌似没有什么交际吧。”
仇二面色一黯道:“你我确实没有交集,但是我和关捕头却有些交情。”
“我叔叔和你会有什么交情。”
薛娃子问道,仇二转身看着薛娃子手上的玉牌沉声道:“生死之交。”
闻言,邋遢鬼和薛娃子对视一眼,同时看向了眼神悲痛的仇二。
“生死之交?”
仇二看着两人微微点了点头,然后便将那日之事以及后来处罚小二的事也详细的讲述了一遍。
“关捕头失踪了?”
邋遢鬼不禁皱起了眉头。这种情况下,失踪也只是在自欺欺人,情况不容乐观啊。
“小兄弟,你怎么了?”
仇二忽然叫道。邋遢鬼赶忙转身看去,只见薛娃子眼神一斜,看了一眼仇二,又转过头看了一眼邋遢鬼,嘿嘿一笑,边笑边向身后退去。
邋遢鬼看着薛娃子,心里忽然一颤,就见薛娃子笑状越来越剧烈,笑声也越来越大,后退着一个不稳,忽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双眼一翻,身子砸在地上,整个人像是窒息一般一边大口的喘息一边颤动起来。
“不好。”
邋遢鬼赶忙一个上前,一把将薛娃子从地上抓了起来。左手从后颈托住薛娃子的头,右手大拇指就掐住薛娃子的人中。仇二见状也赶忙围了上来,焦急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没有片刻,薛娃子剧烈的咳嗽了几声,强咯出几口血,睁开眼虚弱地看着眼前一脸焦急的邋遢鬼和仇二,嘴巴微微动了动,脑袋一歪,昏了过去。
邋遢鬼用衣角给薛娃子擦去了嘴角的血迹,将薛娃子抱起回到隔壁的房间,将薛娃子安顿在床上,然后转身看着仇二,有些生气道:“你来的可真是时候,看不出来他已经到极限了吗?可真会添乱。”
仇二大张着嘴,动了动不知道该说什么,一挥手,不言语坐在了一旁。
邋遢鬼回身看了一眼薛娃子,摆摆手,两人轻声走到了外面,邋遢鬼轻轻将门掩好,转身道:“那些黑衣人是什么来头知道吗?”
仇二摇摇头。“我连他们的面都没见过,一直蒙着脸,回来后就凭空消失了,只知道他们的武器很奇怪,其他的一无所知。”
“你这两日如此安逸,看来他们是奔着关捕头去的。”邋遢鬼原地踱了几步转身道:“报官吧,衙门都是关捕头的兄弟,不会坐视不管的。况且衙门比咱们……”
“没用的。”不等邋遢鬼说完,仇二就打断道:“事后我推测了一下,这件事很有可能就跟衙门有关系。”
“跟衙门有关系?”邋遢鬼眉头一皱。
仇二点点头道:“其实我和关捕头之前就分析过,这次案件疑点太多了,他们办案一直都是在被牵着鼻子走,所以他怀疑衙门里可能有奸细。”
邋遢鬼闻言沉默了,关捕头已死,现在死无对证,身边的人好坏都分不清,现在相信谁不相信谁,他心中也无什么主意。
邋遢鬼想来思去,最终微微点点头道:“你说的话我存疑,但是我也不反驳你,事情总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的,现在依然如此,先等薛娃子过了这道坎再说。”
仇二也不好反驳什么,但忽然他想起了什么似得,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道:“对了,关捕头让我把这个交给薛娃子。”
“什么东西?”
两人身后忽然传来一声虚弱的声音。
邋遢鬼看着薛娃子,心里五味杂陈,也不知该说什么。
薛娃子低头看去,在仇二摊开的手掌上,一张皱巴巴的纸片静静地躺在那里。
“继,尊父任王府管,已廿载有余三。数载寒暑,一任辛劳,不辞苦辛,披肝沥胆。然,身位卑而权言微,稍逾距则责备烦,朝有过暮责减奉,虽廿载苦辛,身家尚满饱腹,不可图富贵。但如此,亦未藏怨愤。
今获天机,悉闻先冢匿经书一卷,无有动心。然,歹匪相挟,诺珠宝千金,余前事盖已泄,非所愿,亦无他法。遂,行辱主恩,内外小人,愧对尊父之遗德。
今感获良知,羞耻不堪,既无德以事恩主,唯一死以报相信。无德贼匪,事俱毕而失联,闻皆毙于野冢,余此感天恩浩浩,自戕谢罪。望家主弃恩,后来者以诫。
罪人胡安”
“这是?哪里来的?”
薛娃子有些头痛,油灯有些昏暗,他不得不将那张纸向油灯靠了靠。纸张本就不是很厚,所以灯光隐隐透过了纸张。
薛娃子借着灯光仔细看去,就在纸张中发现了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