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哪位？”我问到。

“慕姑娘，是我。”门外传来一个熟悉的女子声音。

是言羽璃。

自言羽璃回来那日，已经过了两日了。这两日里，我在城中到处逛，吃吃喝喝玩玩乐乐，拽着白纭满城乱疯。

含清阁分铺那边住人的地方不多，后院大多是伙计的房间和仓库，铺子二层都是问诊室，专门给人治病的地方。

我瞧着那地也不多，也毕竟是含清阁的地盘，住着别扭，便和白纭回了客栈住，顺便借此机会又借了司容尘几两银子，一来付住店费，二来逛街用。反正回去都是要还的嘛。

我们本打算明日就回翌都了，奇怪的是这言羽璃怎么大晚上从含清阁分铺跑到我客栈这了？莫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找我？

我揣着一肚子疑惑，转换出了一个标准的笑脸，给言羽璃开了门。

“快请进。”我客气的邀请言羽璃进了屋。

我关了屋门，走到茶桌旁，礼貌地说了声“坐”，言羽璃朝我温柔地笑了笑，坐下了。

“言小姐这大晚上的跑我这做什么？”我给她倒了杯茶，放到了她面前。

她笑了笑，道:“也没什么，就还是想来谢谢你。”

我坐到了她身边的椅子上，客气地说:“我不是都说了嘛，不用谢我。一来你我两家交情在那，我救你理所应当。二来我也是受言伯伯所托，我得信守承诺，把你完完整整地送回去。”

“你我从小便相识，只是我喜静，不爱出门，我们见面的机会就少，这情谊就没那么深。倒是我那弟弟，日日往渲羽阁跑，我看你二人那会玩得倒是很投缘。”言羽璃说到。

我想着言羽璃所说的弟弟，应当就是温姨跟我提过的言家二公子言知许吧。

我笑着说:“小孩子嘛，熟络熟络很快就能玩到一块。你那会要是常来跟我玩，没准咱俩现在都是好姐妹了呢!”

言羽璃掩着嘴，轻笑了几下，道:“慕姑娘这性子还真是爽快。”

这言羽璃的一颦一笑都散发着女子的柔美与温婉，还不失稳重。我跟她坐一块，简直跟跨时空对话似的，妥妥的一个现代人一个古代人。

“我这几年在外面疯惯了，不像言小姐贤良淑德秀外慧中，人长得也好看，我可羡慕呢!”我有声有色地夸赞到。

我完美印证了什么叫口是心非。

她言羽璃贤淑不假，可我并不羡慕。因为跟这种温温柔柔再有点智商的女子说话，最是费劲，总是要绕一个圈又一个圈，说得最后唾沫都干了，才肯道出自己要干啥。

“慕姑娘真是折煞我了。其实我倒是很向往慕姑娘这样的自由自在。”言羽璃说到。

快了快了，我听她这语气，看她这神情，估计是快说出来她来的目的了。

“这有什么好羡慕的，而且我又不是真的自在，毕竟还有那么大个渲羽阁要打理。”我跟着言羽璃的话锋和气氛，一点一点代入。

言羽璃轻轻叹了口气，道:“慕姑娘，我今日来不仅是为了跟你道谢，也是想跟你说说话。我经历了此番波折，有些话憋在心里实在是不舒服。我也没什么可以谈心的朋友，家中的人又不方便说这些，我左思右想也就只有慕姑娘你能听我唠叨几句了。”

“言小姐客气了。言小姐能将心里话讲给我，说明把我当朋友，我自当倾听。”我说到。

圈圈终于绕完了，终于要说正题了。

“慕姑娘是个聪慧过人、爽快的人，也一直以来都心地善良，善解人意。你与我们这些女子也不同，是个能做大事的人，不像我们，总是纠着那些俗事不放。”言羽璃说到。

“不敢当不敢当。”我客气到。

无缘无故给我扣高帽，一看就没安好心。

“慕姑娘，你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吗？”言羽璃问到。

被她这么没来由的一问，我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想了片刻，答道:“我喜欢的东西可多了，言小姐是指哪类的？”

“若让你只能在两种喜爱的东西之间选择一种，你会如何？”言羽璃接着问到。

我不解地笑了笑，反问道:“我为什么要选，都要不好么？”

小孩子才做选择题，况且对于我这种病入膏肓的选择困难症患者，能都要的话当然会都要了。

“如果必须要选其一呢？”言羽璃的神色貌似忽有些急迫，等着我的答案。

我想了想，道:“那便都弃了。既然选不出来，又何必为难自己，徒增烦恼呢？倒不如都舍掉，一了百了，不再管它，去做其他快乐的事。”

言羽璃自嘲似的冷笑了几下，沉默了片刻，才开口说道:“慕姑娘，我若能有你这般洒脱，恐怕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了。”言羽璃叹了口气，又接着说:“可惜这终究不是物件，也不是想弃便能弃了的。”

我怎么听着她说这些有点不大对劲呢？听她这么说，再加上这种神情，一般来说都是为情所困。

言羽璃不经意晃到了我的袖口，神色突然有些着急，问道:“慕姑娘袖子里装的是什么？”

我看了眼自己的袖口，突然想起我还装着莫延肖的那个香囊。那香囊穗子比较长，从我袖子里露出了一小节。

我将香囊从袖子里拿出来，递给了言羽璃，“这是莫延肖的东西，从他身上搜到的。既然他现在在你手上，这东西我拿着也没用了，就任你处置吧。”

言羽璃接过香囊，看她那副样子，像是找回自己丢失许久的心爱之物，脸上挂着一丝喜悦却又转瞬即逝。

总之，言羽璃对这个香囊看起来并不陌生。

她盯着香囊看了一会，摸着上面的绣纹感叹道:“你看，这图案绣得多好啊，仿佛每一针每一线，都交织着刺绣者的感情。”

我倒真没细看过那香囊，也不太懂刺绣的事情，便看了眼那香囊，没有回答。

言羽璃看着香囊，意味深长地说:“蝴蝶爱花，尤其牡丹。花朵的香气会吸引蝴蝶，蝴蝶落在花上，再飞走，就会带来更多的花。他们总是这样相依相离，却又谁也离不开谁。”

“蝶恋花？”我听言羽璃这么说，忽然想到。

言羽璃看了我一眼，淡淡地笑了笑，道:“是啊，蝶恋花。蝴蝶和花之间如此，人与人之间，也会如此。”

我皱了皱眉，看着言羽璃。

她将香囊凑近鼻子，轻轻闻了闻，带着一抹忧伤地说:“栀子花开时，所待之人便归，所期之事便成。可若遇上狠心之人，在花将开之际把花折断，那原本美好的一切就都会化为乌有。慕姑娘，你说那样会不会很可惜？”

我愣了愣，脑子里一团浆糊地答了句:“嗯……可惜……”

“既然可惜，那便让他们顺其自然，一直美好下去，可好？”言羽璃满怀深意地问到。

“啊？”我有些不解地看着言羽璃。

言羽璃沉默了片刻，淡淡一笑，道:“慕姑娘，时候不早了，我先走了。你要记着些我今日说的话。你也早些歇息吧，明日还要上路呢。”说着，言羽璃将香囊收到了怀着，起身向我行了个礼，我也向她回礼。

“言小姐，路上小心。”我关切到。

言羽璃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了。

我坐在屋中，仔细想着言羽璃所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