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尾巴刺痛,楚清商才察觉到后面有人。楚清商用力将尾巴朝前一甩,那仆人便跟着飞到前面墙上,摔了下来。楚清商控制了力道,那仆人只是疼一下,不会有性命危险。眼看着,更多的人就要围上来。
“上官祀寒,你要是想让你弟弟活,就收手。我可不敢保证在打斗期间,你的弟弟不会被我勒死。”楚清商话毕,就紧了紧身子。
上官流锦低呼:“哥!”
“都给我放下!”上官祀寒喊道。
仆人乖乖地放下手里的东西。
“你说,你要怎么样才能放了我弟弟?”
“你说呢?”楚清商反问。
“织洛救不回来了,你想都别想!”上官祀寒怒喊。
楚清商没说话,只是嘶嘶地吐着信子,毒液眼看着就要滴到上官流锦的身上。
上官祀寒自然知道那毒液致命,发了疯地喊道:“散灵丹没有解药!真的没有!”
楚清商像是没听到一样。
上官祀寒无奈地说:“我炼制散灵丹的时候就没考虑过解药,更可况,取妖性命的时候,没有退路。”这条路危险万分,如果他一个计谋失算,一步走错,便会酿成大错,比如现在。他千算万算都不知道楚清商是怎么出来的。
楚清商收回信子,问上官流锦:“你听到了吗?”
上官流锦是善良,可是不蠢,现在自然知道这妖怪在房里跟他说的话大部分可信,但他还抱着一丝的希望问道:“哥,你杀了织洛一家是吗?”
楚清商卷紧上官流锦,拿他的命威胁上官祀寒:“上官祀寒,我奉劝你说真话。”
上官祀寒抬头看着脖颈青筋暴起的流锦,哑了哑声音说道:“她们一家我不知道,但她,是真的。”他已经猎杀了那么多只妖,自然不知道其中有没有织洛的家人。他在叙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止不住地颤抖,他不确定他最爱的弟弟,会不会原谅他。
“哥,你为什么?”上官流锦的声音带了些许哭腔。他从没想过,自己最爱的两个人有一天会相互残杀。
“所有人都可以问我为什么,只有你不该问。”上官祀寒双眼通红,像愤怒的狮子。
“哥。”上官流锦的哭腔早已掩饰不住,一声“哥”道得肝肠寸断。
楚清商看着他们二人不免愣神,有些不理解人类的感情。上官祀寒为了可以陪在上官流锦身边,一直照顾他,才会去收集“百妖之心”,才会去伤害织洛,可是在伤害织洛的时候,同时也伤害了上官流锦。他以为织洛是无法破坏他俩之间的感情的,流锦过几年就会忘记这件伤心的事情。他了解流锦,像了解自己的身体,他善良天真,不会多想,他会给他重新娶一门得体的亲,他可以照顾到他老去,毕竟这是他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见识过人性凉薄冷漠,就会格外珍惜这种来之不易的温暖。照顾他,和他一起活下去,是他曾经生命中最重要的希望之光。
而上官流锦什么都不知道。流锦不知道他哥见完织洛后莫名的高兴是什么意思,他也不懂为什么他哥宁愿拿织洛的清白来威胁她,让她嫁他,也要极力地促成这门亲事。他一开始只是以为,他哥不想让他错失爱情,所以尽管手段卑鄙,总归是为他好的。而且后来,事情不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了吗?他隐约猜到他哥是为了他才这么做,但是两边都是他最信任的人,他该怎么办?他无法忍痛对这个最敬爱的哥做些什么,但织洛的死横亘在他面前,他又无法毫无芥蒂地原谅他。他对这个最爱他的人,又爱又恨。
情到底是什么?人类七情六欲,为什么种种都让人发疯?
在楚清商看不到的角落,那个曾经被她挡住的管家,偷偷溜走了。他早年就服侍于上官祀寒,他也有不舍,所以他知道并且帮助上官祀寒做的一切,因为上官祀寒曾经答应过他,丹药炼成以后,会分给他半颗。
活着,是最大的渴望。
他去厨房拿了雄黄酒,又往酒里加了散灵丹磨成的粉末。他陪着上官祀寒把丹药炼成,在上官祀寒磨成粉以后,悄悄留了一部分。做好这一切之后,他忙跑着赶过去。
贺兰昭早就已经到了和楚清商约定好的地方,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树林,就在乌夷山脚的西侧。运送一只将死的兔子出去并不是什么难事,贺兰昭猜到,楚清商之所以会把这么简单的事交给他,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在顾忌他的伤口。
说实话,他不太想管这件事。他前后两次误会楚清商,还差点把她杀了,是他的错,帮她也是为了弥补。这既是她吩咐好的事情,自己做完就可以了,用不着去考虑更多。但心上总像有个小虫子在爬,怪痒痒的。
她自己可以吗?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按理来说,一群凡人应该奈何不了她才对,但心上的不安,越是克制,越是疯长。
上官流锦没再挣扎,楚清商却察觉到了他身体的颤抖。上官祀寒也像一只困兽,虽无半点眼泪,但神情里满是受伤。楚清商看着泪流满面的流锦,心上终归不忍,把他放在地上。
“哥,对不起,我让你失望了。我爱织洛,正如爱你一样。”上官流锦站在上官祀寒一段距离远的地方,平静地说,“哥,我不应该成为你的负累,让你成了这个样子。”
上官流锦话音刚落,就拿起地上那根铁锥,直直地朝自己肚上刺去。众人还没来得及反应,上官流锦就倒在了血泊之中。
上官祀寒被鲜红的血刺伤了双眼,喃喃着说:“不,不,不。”一步一顿地走到流锦身边,跪了下去。
管家赶回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一幕,他暗叹自己为什么不回来的早一点。手上一扔,雄黄酒朝楚清商直直砸过去。
几乎同时,楚清商背后出现一道蓝色的光晕,将那酒挡在她的背后。
楚清商后知后觉地回头,她心下一疑惑,知道这光不是她的法术所致。是谁,在这个时候帮她?这个颜色,不是徵羽休习的法术,更何况他现在还在鬼六爷那儿。
贺兰昭?
楚清商环顾了一眼,都没发现贺兰昭的影子,想来也不是他?那是谁?
所有人都没察觉到,乌夷山上的那朵仙云动了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