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第二批流民的到来,李一飞一连忙了三天,才终于将所有的流民安置完毕。
第四天一大早,李一飞和岳夕颜正准备再去流民安置地看看,刚出府门就遇到了从山海关回来的阿金。
三人猛然间撞了个对面,都是先呆愣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
最先反应过来的阿金,先是给两人行了个礼,然后这才从怀里掏出一封信交给了李一飞。
李一飞接过信封直接拆开,他知道这是辛长龄给他的回信。
一旁的岳夕颜见状不经有些好奇的问到:“相公这是谁写给你的信件?”
“辛长龄,你不认识。”李一飞回了一句,然后拿出信纸抖开,快速的扫了一眼上面写的内容,发现信里写的是一首不押韵的长诗,整首诗也没写什么重要的内容,所以他直接便念了出来。
“自始皇帝统一天下以来,汉武征漠北,太宗统西域,后南华虽孱弱亦有崖山十万汉人以身殉国难。遂国之大事者,吾辈男儿当在!许血肉与我华夏寸寸河山,即横尸与荒野,纵血洒在长衫,亦死战!吾必练精兵出山海,伐建奴,踏平白山黑水!而后下江南,逐倭寇,平蜀乱,伐蛮夷之戮,逆苍海之横流,攘大明之四海!”
李一飞念罢,一旁的两人听的听的是一头雾水,压根没搞明白辛长龄想要表达什么。
可李一飞却知道,这是辛长龄在给他表明自己的态度。因为当初他给辛长龄写的信,只说了自己等人预测到建奴南下的路线,希望日后建奴真的从喜峰口入关的时候,他能找准时机,出兵去打三屯营拿下喜峰口堵住建奴的后路,至于其他的什么也没写。
现在辛长龄回信说要练精兵,其实就是给李一飞的回复,至于其他的内容则是他的态度和志向。
收好信件,李一飞见阿金一直盯着自己看,他知道啊金肯定是想问心钟元白的事情,于是他开口说到:“元白他应该也快回来了,所以你也不用担心什么,凭元白的智谋出不了问题的,你且安心回去。”
阿金闻言点了点头,他知道担心也没什么用,于是也就告辞离开了。
阿金走后李一飞才带着岳夕颜上了一直在旁等候的马车。
马车里岳夕颜看了一眼相公的双腿,又想起那日沈慕远说的话,于是她羞涩的问到:“相公的腿有没有感觉好点?”
李一飞闻言也未多想,开口回答到:“差不多再有个半个月,应该也就可以下地行走了。”
嗯!岳夕颜用鼻音轻嗯了一声,甜甜的一笑,抬手轻托起香腮,扑闪着大眼睛看向车窗外,此刻街道旁的建筑物,随着哒哒的马蹄声,缓慢的向后倒退着。马车走过街道穿过小巷,眼前的视野变得豁然开朗,她抬起头眺望着远方,远方的天空碧蓝而又澄澈,偶尔飘过的白云在太阳底下缱绻着。丝丝微风夹杂着些许寒意,从车窗外吹了进来,她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嗯!风好温柔!天好蓝!
一旁的李一飞刚好此刻转过头来看见这一幕,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面前的岳夕颜,美的仿如那九天谪凡的仙子一般,让人看了再也移不开视线。
两人一路上都没有说话,一个闭着眼睛享受着心头的喜悦,另外一个则看着她享受着这一切。
很快马车到了李家所属的山林,虽然流民才被安置到这里三天时间,但此刻这里的房屋已经初具规模,地上的污水沟也已经挖的差不多了。
李一飞在现场巡视了一圈,也没发现什么问题,便又带着岳夕颜离开了流民安置地,去往今日正式开始动工的商业街。
花开两朵个表一只。
与此同时,蓝止玉这边也在今天一大早,接到了手下人马的禀报,运粮的车队已经到了四十里外,而且他的手下还探查到,由于张家只负责把粮草运到顺天府边境,所以现在的这批人运粮的人马都是建奴们的包衣奴才。
在得知这一消息过后,蓝止玉不敢耽搁,立刻带着她的白杆兵以及熊常平的手下,一起去官道附近埋伏运粮队。
这次打伏击之所以带着熊常平,蓝止玉的理由是,让他们这帮人见见血。这样等她以后离开了这里,他们才能更好的守住这里不被别的势力抢去。
四十里地对于运粮队而言,最少也得大半天的时间才能走完。所以蓝止玉他们一行人马,在官道旁的山林里从早上埋伏到傍晚,直到夕阳西下,运粮队伍才出现在众人的视野里。
蓝止玉没有立刻下达攻击的命令,她要等到运粮队的中间部分走到他们面前的时候,在下令发动攻击。她打算全歼这批人马,一个活口不留!投降也不行!这些人全部都得死!因为她觉得叛徒永远比敌人更可恨。
官道旁的山林里,熊常平猫在一堆枯草的后面,此刻的他说不紧张那是假的,他平日里最多也就是打打架而已,杀人的事他可从没干过,要不是怕被蓝止玉看不起。只怕他早就跑了。
“蓝……蓝姑娘,我们……我们什么时候动手?”熊常平看着山下越来越近的运粮队,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蓝止玉不屑的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只是笔画了一个手势,意思是让他闭嘴。
熊常平最见不得的就是她这幅模样,这里距离官道还有一段距离,说句话也不会死!干嘛这么看不起自己?于是他脑袋一热,脱口而出说到:“你什么意思?啊?是不是看不起我?”
“瞧你那怂样!”蓝止玉冷冷的吐出了几个字,她的观察力是何等的明锐!她早就发现一旁的熊常平的小腿肚一直在发抖,而她最看不起懦弱胆小的男人,所以自然不会对熊常平有什么好态度。
你!熊常平气的将手中的刀柄握的咯咯作响,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行!算你狠!”然后就再也不说话了。
蓝止玉见他一副气鼓鼓的样子,不由得觉得好笑,忍不住的便想作弄他,于是开口说:“某些人腿不发抖了吗?怎么还有心思在这说话?”
熊常见她竟当众人面拆穿自己,虽然觉得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但他本就是个泼皮,若真要斗起嘴来,十个蓝止玉也不是他对手,就见他毫不在意的说:“是啊!在下怕的很!怕的要死!不像某个假汉子!一个能打十个,也不怕以后嫁不出去!反正呐!我是不敢娶,可惜!可惜的紧啊!”说罢他还一副长吁短叹的模样。
一旁的众人闻言皆是都没忍住,要不是现在还在埋伏不能发出太大的动静,只怕他们会立刻捧腹大笑起来。
蓝止玉听他说自己是假男人!说自己没人敢娶!顿时气的差点暴走,可转念一想等下就要战斗了!只得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然后不再说话了。
很快运粮车队的车头便经过了众人的面前,蓝止玉对着旁边的人挥了挥手,众人见状心领神会,其中一批人悄悄的向后退去,猫着腰慢慢的绕向运粮队的尾部,另外一部分人则是弓上弦,准备随时射击。而蓝止玉自己则掏出手中的响箭,准备给远处埋伏着的三千骑兵发号施令。
又过了一会!当车队的中间一段,来到众人面前的时候。蓝止玉一拉手中的响箭,咻……!的一声尖锐的响声过后,嘭……!一团巨大的烟火在空中绽放开来。
下一秒一千弓箭手齐齐的松开了手中的弓弦,随后便看见一阵箭雨密集的朝着车队激射而去。官道上的运粮人员,瞬间便有许多人应声倒地!
这时官道上的运粮队也意识到的自己车队遭遇了敌袭。众人只是慌乱了一下,但很快的便纷纷抄起武器,迅速的向着中间靠拢了过去。试图集结在一起来抵抗敌人的进攻。殊不知他们此举反倒省得蓝止玉去一个个的抓了。
蓝止玉见机不可失,大喝一声杀光他们!然后便带头冲向了官道。而她身后的白杆兵们见状,也都大喊着操起刀子跟着她冲了上去。
而这时远处的埋伏着的骑兵们也杀到了战场!只见三千铁骑如同洪荒猛兽一般,携带着无匹的气势朝着运粮队碾压了过来!
当骑兵的前锋和运粮队接触上瞬间,整个战场顿时血肉横飞惨嚎连连!只见三千铁骑犹如一股冲破堤坝的洪峰那般,只是片刻便将刚刚才集结在一起的运粮队员们,冲的是七零落。
很快骑兵一轮冲锋完成调转马头准备再来一次,可蓝止玉他们这时也杀到了战场,骑兵们便没法在冲锋了,但他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再冲锋意义也不大了,于是三千骑兵立刻下马列阵向回掩杀。
等到骑兵们都下马列阵完毕了,冲在队伍最后面的熊常平也冲到了战场。此刻的他热血上涌,根本无法像往常那样冷静的思考问题,也不管打不打的过,状若疯魔的嚎叫着就冲了上去,随便找了一个离他最近的包衣壮汉,举刀就捅向那壮汉的胸膛。所幸那壮汉根本没注意到,比他矮了大半个头的熊常平。所以冷不防的情况下,被一刀捅了个透心凉。熊常平见一招得手,下意识的便将刀从那壮汉身体里抽了出,准备再补上一刀。只是抽刀的瞬间,从那壮汉胸口里喷出来的血液溅射了他一脸!瞬间一阵浓郁的血腥味,便弥漫了他的口鼻。他只觉自己的胃里猛的一阵翻涌,中午吃的干粮此刻已经涌到了嗓子眼差点就吐了出来。
不能在她面前丢人!这是熊常平的第一反应!于是他把含在嘴里的东西又咽了回去。抬起手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水,还欲寻找刚刚那个那壮汉。只是刚刚那名被他捅了一刀的壮汉,此刻早已毙命倒地。可他还是不放心,于是举刀又在那壮汉身上补了一刀,这才继续寻找下一个敌人。
此时冲在队伍最前面的蓝止玉,则是虎入羊群一般,手中霸王枪连连刺出,枪影开合间寒芒连闪,凡是被长枪刺中的敌人无不是一招毙命,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很快她便带着队伍杀到了敌人的最中间,瞬间围杀过来的敌人,不但没能将她逼退,反而激发了她的战斗本能。只见她脚下玉足连连点地,整个人宛如那不倒翁一般,左摇右晃间便潇洒从容的躲开了上中下三路一起砍来的长刀。
躲避过敌人的围杀,蓝止玉手腕一抖,手中长枪便好似一条钢鞭那般,左右摆动间便击飞了十几个敌人。那些敌人还未落地,下一秒她又收回枪势,将周身的内息运转到极限,举起手中霸王枪用力向前一掷,下一刻一道流光瞬间贯穿前方四五十个敌人的身体,直到将最后一人死死的钉在了大树上,枪势才停了下来。这一招乃是蓝止玉的看家本领——霸王别姬!
手中没了霸王枪,蓝止玉的战斗力至少得下降一半。所以她也不敢停顿太久,长枪刚一离手她便极力施展自己的轻功,四五步之间便以到了大树旁,拔出深深嵌入树干的霸王枪,又给那名此刻还未死透的包衣奴才补上一枪。她这才再次提起长枪加入到战斗当中。
接下来的战斗就变成了一面倒的屠杀,由于蓝止玉下令一个活口也不许留,所以这些包衣奴才们只得拼死抵抗。但抵抗也是徒劳的,白杆兵们训练有素自不必多说,在巴蜀之地平日里他们为了保卫家园,战阵上早不知杀了多少个来回,所以很快便全歼了所有的包衣奴才。
战斗结束过后,蓝止玉带领着手下打扫战场。而一旁的熊常平,望着满山遍野的残肢断臂,还有那被血水染红几里地的官道。他再也忍住不胃里的翻涌,扶着身旁的一颗大树,哇哇的吐了起来。一直吐到胃里空空,再也没得可吐,他这才干呕着站起身来,脚步虚浮的朝着蓝止玉那边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