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此时已是四月过半,但由于眼下正处于小冰河时期,加之山海关又是北方边关地区,所以到了夜晚山海关这里,还是有些寒冷的。
熊常平带着队伍,沿着山路小心翼翼的前行着,马上的他搓了搓有些冻僵的手,抬头望了一眼天空。只见此刻的夜空中,满天的星海里一轮弦月挂在其中,又高又远就像心里的她,是那么的可望而不可及。熊常平读书不是很多,应该说只会写自己名字的那种。但此刻的他,仰望着天上的月亮,心中却是千回百转,不经小声的叹息到:“蓝姑娘!我们已经十四天没有相见了!你在顺义可一定要保重自己。若是你我此生都不能再相见,那便愿这月亮和这满天的星斗,能寄给你我的思念。”
“啧啧……三哥!你啥时候竟也变得如此的有文采了?”一旁的余三听的是啧啧称奇,他转头看着熊常平:“我说那金凤楼的姑娘怎么都说,即便是没读过书的男子,若是爱上了哪家姑娘,也会变成文采非凡的诗人!原来还真是这样,我看三哥你啊!是害了相思病咯!”
一听余三戳破自己的心事,熊常平猛的转过头来,瞪着他说到:“余老三你少放臭屁,这世上还没有那个娘们,值得我熊常平思念的!”
“嘿……三哥!那你为何刚刚要说什么蓝姑娘…什么我的思念?我们大老爷们就该爽爽利利,喜欢哪家姑娘那便就睡了她,来个生米煮成熟饭!我还不信这样还有那家小娘皮能不服软的!”余三满不在乎的说到。
“你他娘的去试试看?就蓝姑娘那武功是我能用强的?”熊常平说完就后悔了,他意识到自己中计了!慌忙的掩饰着说到:“我……我只是拿蓝姑娘做个比喻而已。”
余三闻言哈哈大笑,笑了一会他信誓旦旦的说到:“得了吧三哥!就算用强不行,我还不信你不会下药?喜欢便是喜欢,我要是你,再见到蓝姑娘,我肯定表明自己的心意!三哥你也不想想,蓝姑娘那可是天仙般的人儿,想娶她的人不知繁几!你不加点紧,到时候她成了别人孩子她娘,我看你找谁哭去。我还告诉你三哥,你看那癞蛤蟆长得丑吧?那你有没有想过,为何癞蛤蟆能够修炼成金蟾,然后当上神仙,而青蛙却不行?总结起来就一句话,也是我余三的做事准则,想到便去干管他成不成,该死鸟朝上,不死万万年!”说罢他还得意洋洋的摇晃着脑袋,品味着自己刚刚说的那番至理名言。
你还别说,熊常平还真被余三这番歪理邪说给说动了心,他用力一挥拳头狠狠的到:“去他娘的!余三你说的在理,人生短短几十年,若不能和自己心仪的姑娘生上三五个胖小子,那也忒没意思了!就照你说的办!”
余三见他认同自己的观点,狡黠的看了他一眼说到:“人身当得如此,三哥!我连娃娃的名字都给你想好了。你看啊,到时候你就和蓝姑娘生上三个胖小子,老大就叫熊大!老二就叫熊二,老三就叫熊三。”说罢他兀自的放声大笑起来。
熊常平听他这混不吝的话,一巴掌就扇在了他的后脑勺上,骂到:“去你娘的!爷爷我就是熊三。”说罢两人对视一眼,皆是哈哈大笑起来。
而此时正趴在书桌前研究着地图的蓝止玉,还不知道人家连跟她生的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她抬头看了一眼窗外天空,此刻的夜空中繁星怒放,一轮下弦月挂在那里,月光如水银般洒在窗前,她缓缓抬起手拖着香腮,就那么痴痴的望着夜空中的那弯月牙,似是在思考问题,又似在回忆着什么。旋即她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奇怪我怎么会想起他呢?
正在蓝止玉想的入神的时候,薛音离带着丫鬟抱着被褥走了进来。
“蓝统领!”薛音离轻唤了一声微笑着说到:“这关外之地寒冷,所以音离给你送些棉褥过来。”
蓝止玉听见有人唤她,抬头见是薛音离,站起身来迎上去甜甜一笑的说到:“止玉谢过音离姐姐。”说着她接过小丫鬟手中的棉被,走到床边放下没有铺开。因为蓝止玉压根就不盖棉被,她一身每家功夫修炼到了极致,自己能够通过旋转内功达到冬暖夏凉的效果。
不过一旁的薛音离还以为她是不会铺床,于是便示意丫鬟去给她帮忙。
蓝止玉见状这才不得不解释到:“音离姐姐,妹妹我自幼便习练内家功法,即使是在冰天雪地里也能安然入睡,所以冬日里从来不盖棉被,一张薄毯足以。”
薛音离闻言这才明白,感情眼前这么看上去娇滴滴的小美人,是一位和辛大哥一样的绝世高手,于是她抿了抿嘴歉然的说到:“倒是音离眼拙了,不曾看出蓝统领竟是位武林高手。”说罢她对蓝止玉行了一礼。
蓝止玉见状连忙开口阻止到:“姐姐使不得使不得!妹妹哪里算得上武林高手,也只是会一些粗浅功夫而已。”说着她赶忙上前两步将薛音离搀扶起来,挽着她的手臂说到:“姐姐这般生分做什么?弄的妹妹我好不习惯。”说罢蓝止玉拉着她来到床边。
两人在到床边坐下,蓝止玉接着说到:“音离姐姐以后可勿要在这般客气了,止玉乃是一介武人最不喜的便是这些繁文琐节。所以姐姐你以后大可不必如此。”
薛音离点了点头,偏头看了一眼书桌上的地图问道:“这么晚了妹妹还在研究地图?”
“是啊!如今这建奴势大我等势危,若不小心对待那可是要搭上性命的。”说到这蓝止玉话锋一转问到:“对了音离姐姐,今日我见这山海关的士卒们,各个皆如虎狼一般精壮,不是说朝堂的那许多官员常年克扣粮饷,为何单单这山海关例外呢。”
薛音离闻言微微一笑说到:“这全耐辛大哥练兵有方,所以这边关的将士们才能各个悍勇。”
可一旁的小丫鬟听她这么一说,立刻就像炸了毛的猫似的,跳将出来说到:“小姐!你端的是会往那负心人脸上贴金,若不是小姐你日夜的操劳,千方百计的想着法子的赚钱,他哪里来的银钱置办那许多武器和马匹,更可气的是小姐你可是多少家贵公子求也求不到的人物。他倒好!只一句建奴一日不灭,他便一日不娶,就这么打发了小姐!还说说什么——身以许国再难许卿……哼!”
“你……”薛音离气的瞪了小丫鬟一眼训斥到:“铃儿你休要胡言!辛大哥的为人岂是你能置喙的?下次再敢如此的无理,看我罚不罚你。”
铃儿知道自家小姐最是心软,待她更是如同姐妹一般,所以她一点也不怕薛音离,冲她办了鬼脸这才站到一旁去了。
蓝止玉一听,感情这薛音离和辛长龄之间竟然还有这么一段,不过她一个外人也不好多说什么,于是岔开话题说到:“音离姐姐,止玉听你口音似是江南人士,不知为何会在这边关之地?”
“不瞒妹妹你说,姐姐是被辛大哥所救。”薛音离说到这段了顿,神情有些凄然似不是不愿再提及那段往事,她语气幽幽的说到?“年前姐姐家确是住在江南,那时家父在金陵为官,后来父亲在调查一桩贩卖私盐的案件时,无意中调查到众多东林当官员贪污的罪证,因此那些东林君子们便威逼利诱父亲。可家父一向为人刚正不阿,所以那些个东林党的官员便派出杀手来刺杀父亲。那一晚……。”说到这她没有继续说下去。
不过蓝止玉已经明白了结果会如何了,一定是薛音离的家人全部惨遭毒手,只有她一个人被辛长龄救了下来。心知自己问错了话,提及别人的伤心往事,蓝止玉歉然的说到:“姐姐!是止玉的不好,不该提及姐姐的伤心往事。”
“无妨!无妨!”薛音离擦了擦眼泪,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然后接着说到:“那时我才十六岁,如今都已经过去了年。心中的伤痛早已淡忘了许多,姐姐只恨自己不似妹妹这般有一身绝世武功,不能替家人报仇。”
蓝止玉知道她说自己早已淡忘伤痛,不过是在宽慰自己,不要因为提及她的伤心往事而自责。多温柔的女子啊!那些该死的东林狗官!蓝止玉用力的握了握拳头,向来杀伐果断的她决定必须杀了那些狗官,否则这事将会是她一辈子的心结!于是她冷冷的说到:“姐姐若是知晓是哪些狗官害了你的家人,姐姐可将这些狗官的姓名一一写在纸上,待击退建奴之后,止玉南归巴蜀之时,定替姐姐报了这血海深仇!”
“妹妹!使不得!使不得!”薛音离听她这杀气腾腾的话,赶忙出言相劝。
“无妨!姐姐大可放心,我蓝止玉想杀的人,十殿阎罗来了也留不住他!我蓝止玉说的算!”说罢她拳头捏的咔咔作响,一副睥睨天下的姿态。
薛音离闻言还要再劝,蓝止玉却出言制止了她,语气冰冷的到:“姐姐休要再劝,若是姐姐再如此这般,那便请回吧!”
薛音离知道她是那,说出便要去做到的人,所以也不再多说什么,她站起身来走到蓝止玉正要跪倒磕头,但却一把被蓝止拉住,就听蓝止玉说到:“姐姐这是做甚?”
“我……我……”薛音离感动的说不出话来,人家这可是要担着天大的干系的!而她们两才认识不过半日的时间而已。她不知道能用什么话形容自己心里的感受,只好用力的点了点头,然后站起身来。
两人这边说着话,忽听不远的军营那边鼓声大作。
“音离姐姐这是怎么了?”蓝止玉问到。
“止玉妹妹,这是集结鼓!这鼓响起代表着有敌军来袭或是有大事发生。”薛音离解释到。
“那我们快去看看发生了什么。”蓝止玉说罢拉着她快速的朝着门外走去。
等两人来到营门口,只见营门口已经是人山人海,守关的士卒们各个手持长矛大刀,将一群不知来历的人包围了起来。再往人群边上一看,李一飞和岳夕颜正在站在那里观望着。
蓝止玉快步上前,来到李一飞和岳夕颜旁边,开口问到:“夕颜妹妹,发生了什么事情?”
岳夕颜闻声转过来,一见说话的人是蓝止玉,她摇了摇头说到:“止玉姐姐,我也不是很清楚发生了什么,我和相公也是刚刚才到的。不过我见这些人虽然都有战马和兵器,但装束却与一般百姓无二,想来是逃难过来的百姓吧。”
蓝止玉点了点头,转头朝着被包围的人群里看去,第一眼她便愣住了,她有些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睛再一看一眼,此刻马上坐着的那人,不是熊常平还是何人!她嘴角一扬心头说不出的喜悦,当即施展轻功越过人群来到队伍的最前面。
这时马上的熊常平也看见了她,惊喜的唤到:“止玉!”
“你怎么会在这里?”两人异口同声的到。
两人没想到彼此会这么默契,都是尴尬一笑对视了一眼,再次一口同声的问到:“你先说。”
这次两人更尴尬了,搞得好像久别重逢的小夫妻在打情骂俏似的。
不过好在,两人都觉得窘迫的时候,一旁的辛长龄走了过来,开口问到:“蓝统领,这些人你都认识?”
“嗯!我都认识,自己人!自己人!”蓝止玉连忙点头说到。
“既然是自己那大家都散了吧!”辛长龄摆了摆手示意大家都散了。
等到众人散去,熊常平跳下马来上前激动的想拉住蓝止玉的手,但又觉得不对,所以一双手尴尬的不知道放在哪里才好。
蓝止玉见他这幅模样,心头觉得有些好笑,但仔细看看熊常平的脸,她的心不知道为何莫名的抽痛了一下,心里嗔怪到:“这呆子!瘦了好多也黑了好多!一点也照顾不好自己!”想到这她气恼的冷哼了一声,偏过头去不再多看熊常平一眼。
熊常平被她这举动弄的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自己哪里又惹她生气了?不可能啊!我这不是才看到她嘛!这姑奶奶生的是哪门子的气啊!难道她不想看到我?不能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