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又走了。”小九眨眨眼,有些不理解云青的急切,茫然的回答道。
云青几乎抓狂,他甚至开始怀疑,九宫老人是在借故躲着自己,声音忍不住大了些,“去哪了?”
然而小九闭上了嘴巴怎么也不肯回答,甚至转过身理也不理云青。
云青再三追问也得不到回答,一时气闷,也不再言语。萧水烟见两人之间气氛怪怪的,忙迎了上了。
“小九妹妹,那我们先出去吧,此处不好久留,我们且离开再做打算!”
小九又看了看云青,后者愁眉紧锁,并没有对上小姑娘的目光。于是小丫头又偏过了脑袋,对着萧水烟微微点头表示同意。
唐枫自始至终一言不发,在众人即将离去之前,他忍不住回头看了这神秘的古堡一眼。
他总觉得自己好像错过了什么,方才救自己的白衣人身形娇小。看起来,好像她!
可是,又怎么可能?
可若不是她,又是谁?
唐枫忍不住苦笑着抚上了面具,入手冰凉的触感让他的心情越发低落。眼尾的血泪已经有些干涸,唐枫的眼眶却依然止不住的有些发热。
等到一行人远去,再看不见踪影。青云堡一角的高楼上,才隐隐出现了一个单薄的人影。
月白色的云锦宫装高贵而典雅,余白纱覆面,只眉间点缀的墨梅通体黯淡,紧贴在莹白如玉的肌肤上,倒像是不小心玷污了那份美好。
那单薄的身影就那么站了许久、许久……
终于,那丽人的身影也一个轻巧的转身,足尖微点房檐,借力一踏便飞身而去,翩然若仙。
夜幕已近,万籁俱寂!
洛阳城外的伏虎山上,一位身形修长白衣公子,长身玉立,就那么站在一处悬崖边上。
漆黑的长发用玉冠高高竖起,白色的锦衣看不出材质,却异常华贵。
白衣公子一直背对着,看不清模样,但只那轻飘飘站着的风度,已是让人沉醉。
似乎有风拂过,轻柔的晚风吹过公子的袍角,调皮的将衣衫微微掀起一角。
此时,从悬崖的另一头,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似踏在草尖上,轻轻柔柔的。
月白色宫装隐隐出现,然后慢慢靠近了白衣公子,于一尺外便停住盈盈拜倒,正是方才那消失在青云堡的单薄身影。
“公子。”那清冷的女声低低唤道,声音清澈,如山涧流水,沁人心脾,“花奴来请罪!”
白衣公子慢慢转身,等到完全面对花奴时,那俊美的容颜也暴露出来。
即使在一片夜色中,也掩不住那公子的容色,一双灿若星辰的眸子明亮而深邃,鼻梁挺拔,勾勒出一笔完美的弧度。
薄薄的嘴唇微微勾起,总带着三分淡淡的笑意,看起来温润而有礼。
公子单手持着一柄折扇,白色的锦衣于袖口腰间都用银线绣了梅花式样,腰间还系着一枚墨色的梅花玉扣,看起来十分精致。
“花奴,你不告而别,大姑姑甚是担心,命我前来寻你。”
白衣公子温声道,双目温柔的看着宫装女子,似乎有些担忧,又补充道,“若是遇到了什么难事,你无法解决,不妨告诉无缺?”
宫装女子身形一滞,将头深深的埋下,贝齿微咬轻声道,“公子心善,只是花奴贪玩,所以私自离宫,违反宫规,还请公子责罚。”
无缺公子依旧温温柔柔的看着花奴,眼神中有几分暖意,“你且起来吧,大姑姑只让我带你回宫,别的事与我无关,我也未曾看到什么,你莫要怕。”
花奴原本瑟缩的身子这才慢慢平静下来,移花宫宫规最是严厉:一入花宫,断爱绝情。
若是被大宫主知道自己偷溜出宫,又救了唐枫,自己怕是会被逐出师门,从此无处可去。
流浪的滋味,花奴可尝了太多了。移花宫虽然宫规森严,大宫主也十分严厉,却是外冷内热,二宫主更是慈爱,少主温和有礼。
花奴已经很满意如今的生活,虽过的平淡犹如死水,殊不知也是另一种别样的宁静美好!
“多谢公子!”花奴由衷的感激道。
无缺公子轻轻的摇了摇头,只暗地里叹了口气。花奴比他年长几岁,来到花宫不过四年。
花宫出游弟子楚向晚,于四年前在苏州义庄门口,撞到了高烧不退、跌跌撞撞的花奴。
楚向晚外表肆意张扬,内心却温柔无比,最是见不得女孩子受苦,便将人带回了移花宫,辅以移花宫珍宝地灵草疗养。
花奴高烧不退,一直持续了五六天,几乎所有的花宫长老都觉得她熬不过去了。大姑姑外冷内热,悄悄赐下了仙子香和素女丹,花奴的身体才开始慢慢好转。
花奴醒过来之后一片茫然,众位长老问她姓甚名谁她也答不上来,更是不愿多话,好似一副心如死灰的样子。
不过移花宫的女子大多都经历过情伤,长老们也没有多问,只是更为贴心的照顾。
那时候无缺年纪还小,却还记得那个一身黑衣的女子,总是站在香初花廊,一脸病容的憔悴模样。
无缺曾经问大姑姑,为什么花宫的女孩子看起来都不开心?连新来的小姑娘,看起来也不开心?
大宫主说,因为天下间负心薄幸的人实在太多,总让娇俏的女孩儿难过!
这在小小的无缺心里,留下了深深的烙印。从此才深刻的记住了花宫第一条宫规:杀尽天下负心人。
女孩似水,温柔如水,能让女孩子伤心难过的,都是坏极了的人。无缺从小被两位姑姑教养长大,对女孩子天生十分耐心与敬重。
当初移花宫本已不收弟子了,花奴坚持,一定要拜大姑姑为师。为此答应了大姑姑极为苛刻的条件,只身跃入寒潭,在那处阴寒之地呆了一天一夜。
如此以命相搏的做法,终于打动了宫主,将花奴留在了移花宫。
花奴不肯说出从前的名字,大姑姑也未曾追问,只说过往不愿回忆那便从此忘记!花奴掌绿萼花圃,故而宫主唤其名为:花奴。
无缺公子看着花奴白纱覆面,眼神里不由一闪而过一丝怜悯。花奴初到花宫的时候已经受了伤,留了些许疤痕。
将花奴带回来的向晚医术已是超绝,却也无法将那些疤痕祛除,只道这些伤痕已经陈旧,还被人撒了腐蚀性的药粉,此生也难痊愈!
无论如何女孩子总归爱美,因而这许多年来花奴都戴着面纱,从来不曾摘下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