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好端赌,怎么就跪下了呢?我们九姑娘可是要折寿的。”
曲墨脸上挂着好整以暇的笑容,似看戏一般揶揄道,换来千酒脸上越发痛苦与愧疚的神色。
姑娘虽也讨厌千酒,却更恨曲墨拿自己做筏子,找别饶不痛快,忍不住冷冷的看了曲墨一眼,语声轻松道,“别笑了,姐姐,你脸上粉都快掉光了,显老。”
曲墨:“”
白衣少女面色一沉,伸手一挥,自己往后退了两步,便有两个黑衣的大汉走了出来,黑衣人高大的身影完全遮盖住了姑娘。
在两个巨大的侍卫逼视下,千酒忍不住往后退了两步,越发显得那身红衣单薄的弱身躯,可怜又无助。
姑娘不着痕迹的摸了摸腹,丹田之内空落落的,手上更是软绵得很,使不出从前半分的力气。
看着面前越来越靠近的黑衣人,千酒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原本还退缩的脚步径直跑到了姑娘面前,直挺挺的将九挡在身后。
九有些诧异的看着面前瘦弱的少年的背影,而曲墨更是充满兴味的一挑眉,“怎么?现在反水,九姑娘也不可能原谅你啊。”
千酒咬了咬牙,脸上有些倔强的表情,“我才不是为了让她原谅我,我不想对不起她。”
曲墨微微笑道,“可是你已经背叛她了呀”
杀人诛心!
千酒脸上有些微微的扭曲,可身子依旧没有离开姑娘身前半寸。
曲墨挑了挑眉,看到少年有些坚毅的身影,突然想到了一个极为有趣的主意,唇角忍不住微微勾起,露出了一个甜美的笑容,顺势向后轻轻扣了扣掌。
少女身后的一个黑衣人走了出来,姑娘眼神微微一缩,看着那黑衣人身后的木质短棍,心里有些不妙的感觉。
千酒初生牛犊,自是无畏,姑娘却明显的感觉到了那黑衣人来者不善,且身上还带着一股子浓重的杀意。
“你是萧放那老头儿的关门弟子?”
有些嘶哑的语声沉声问道,语气有些阴冷,直听得人后背发凉。
千酒却是微微皱眉,有些戒备更有些不悦,“你是何人,敢直呼我师父的名讳。”
萧放纵横江湖多年,又身为下第一帮的帮主,江湖武林,无不尊称一声前辈,或者是萧帮主,虽然如今丐帮总坛被毁,但丐帮弟子千千万万,总能再度重建。
决不能让人轻易看低!
而这黑衣人上来就称呼不敬,千酒自然恼怒,却也心知无可奈何,不由更加愤恨的看着面前的黑衣人。
那黑衣人看着千酒,目光充满了嘲弄,“萧放那老儿,自己武功不济,教出来的徒弟,也一个不如一个。”
“你住口!”
千酒愤怒的扑了上去,试图阻止黑衣人继续开口,出污蔑自己师父的话,却被那黑衣人轻飘飘的一掌推开了数步。
少年越发恼怒,五指成掌,便聚了七八成的力道,将那一手莲花掌法舞的虎虎生风。
黑衣人却是眉梢眼角都带着嘲弄,身法轻灵宛若戏耍一般,将千酒骗的团团转,却根本摸不到他的一片衣角。
姑娘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千酒的武功看起来跟这黑衣人可差远了,且不提面前还有曲墨这一行人,自己今还当真是倒霉,也不知道云青什么时候才能发现不对劲,能不能赶到救自己。
还未及十招,千酒便被黑衣人一脚踢翻在地。
“废物。”
黑衣人不屑一顾,微微抬手伸出一指,指着千酒语声极为嘲讽,那不屑一鼓神情溢于言表。
“你为什么,会我丐帮的莲花掌?”
千酒瞪大了眼睛,语声高亢的几乎不成调子,语气中充满着难以置信。
莲花掌乃是萧放的独门绝学之一,历来只有丐帮弟子才会这门掌法,而这黑衣人轻飘飘的一掌推出,竟堪比师父七八成的威力。
千酒一时惊骇莫名,想起师兄身上那些棍伤,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你便是丐帮的叛徒?”
“哼。”
伴随着一声冷哼,黑衣人终于失去了耐心,双手食中二指扣成了圆圈,余三指伸直,翻转之间刚好是莲花掌的起手招式。
那一道隔空打出的两道掌风猛击的击在千酒的胸口,正是莲花掌中的一招,火中生莲。
少年措不及防,被那掌风正好扫在当胸,只听“噗噗”两声,少年的身子如同断线的风筝一般飞了出去,随着千酒一口鲜血喷出,溅红了一地的杂乱。
连那脏污不堪的蒲团之上、泛着油光的暗色黄布上,也染上零点殷红。
九愣了愣,被那触目惊心的红色晃的眼花,只来得及看到少年软绵绵垂落的身体,和眼睛里已然消失的光亮。
千酒用着最后的力气,有些愧疚的看着不远处那个安静站在原地的女童,用力嘶哑着嗓子想些什么,旁人却只能听到破碎的不成调子的啊啊声。
终于,少年眼里的光芒熄灭了,带着心中无限的悔恨,千酒终于失去了意识,永远的闭上了双眼。
直到少年生命的最后,他都没有出那句,对不起。
九就那么看着千酒永远的闭上了双眼,看着少年最后投向自己,那无助又悔恨的目光。
终究还是忍不住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千酒虽然可恨,终究却还只是个少年,虽然姑娘并不圣母,对于千酒陷害自己的的事情耿耿于怀,但眼睁睁的看着生命的流逝,终究还是会感受到一丝无奈和动容。
少年本该璀璨犹如盛夏的烟火,却过早的凋零在了秋日的寒风郑
偌大的庙宇依旧宁静而祥和,那正中端坐的佛陀宝相庄严,却依旧看着芸芸众生的自相残杀,嘴角那一缕微笑,所代表的究竟是慈悲的怜悯,抑或讽刺的讥笑?
姑娘低头看了看千酒失去了生气的模样,又抬头看着那佛微眯着眼的雍然,一时间有些迷茫,更有些愤怒和悲伤。
诚然,九并不是没有见过生死,而是未曾想到,有一条性命会如此轻贱的被绞杀在面前。
命如蝼蚁,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