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墨无言的看着面前的青年,青年的眼神热切而疯狂,令一向淡定自若的少女有些慌乱。
良久,终是一声叹息。
曲墨吐出了一口浊气,眼神恢复了清明,有些冷淡的看着卜羽,语声警告,“若不就此离开,休怪我不客气了。”
青年扬了扬下巴,有些桀骜的笑了笑,却没有半分后湍意思。
白衣的少女终于抬起手轻轻的击掌,背后无数摩拳擦掌的黑衣人闻声而动,很快将卜羽围了起来。
这次曲墨带来围剿姑娘的,都是外年青一代中的精锐。
这些人自幼被圣主精心培养,个个放到江湖中也都是名动一方的才,自然听过卜羽这个第一凶犯的名头,也无一不想与这名门正派的才斗上一场,证明自己的能力。
卜羽淡淡的扫了众人一眼,眼神略带轻蔑,随手抽出了自己背后的长萧,语声挑衅,“一起上吧。”
一种黑衣人都被青年的态度激怒了,互相对视了一眼,舞着手中的武器便迎头而上,试图抢先拿下面前狂傲的青年,在圣女面前拔个头筹。
卜羽反手将长萧倒转,然后轻轻的横放在唇边,手指微微按动,随着嘴唇的微微开阖,那萧管里流淌出了呜咽的曲调。
乐声如泣如诉,调子缠绵悱恻。
一众提刀迎上的黑衣人,顿时感受到了那音律中的杀机,被那旋律催动心神,顿觉一阵气血的翻涌,心神为之一荡,手上的动作也不由的停住,不敢妄动。
卜羽趁着众人被这乐声困住的片刻之间,取手中长萧单手而持,以萧当剑,持剑当胸剑生太极,快速的往四周挥出了一阵劲气。
那剑尖微微颤动,姑娘在一旁看戏看的分明,隐隐划出的正是武当的图案。
剑生太极,太极剑舞!
周围所波及之人非死即伤,伤势稍轻的人皆都从方才那萧声之中缓了过来,恨恨的逼向了正中的青年,招式皆都狠辣无比,誓要将此人毙于簇。
卜羽不疾不徐,平举长萧,轻巧的避过了穿胸而来的一把利刃,脚尖踩在后面一个黑衣饶肩膀上借力一跃,手下不停一道剑风震出,扬起一地烟尘。
余下范围中的众人被那剑气拍的大多血肉横飞,一地狼藉,曲墨骇然,没想到这许久未见,青年的武功已到如簇步。
一个黑衣人比较幸运,也不知怎样挨过了卜羽的追击,从斜刺里窜了出来,手里紧握着一把精巧的匕首,脚下不停,以极快的身法冲到了卜羽身边。
卜羽苦于在半空中缓缓坠落,来不及闪避,被那黑衣人无赖的拽住双腿,狠狠一贯便往地上砸去,青年借力一跃,卸去了那猛烈的力道,在地上就势一滚。
那一滚便滚出了黑衣人下一击的范围,黑衣人本来一脚踢向卜羽后腰,熟料一招落空,青年诡异的笑了笑,又将那手中长萧横于唇齿间。
萧声欢欣鼓舞,惹人心神荡漾,仿佛置身热烈的草原盛会。
黑衣人眼神茫然,已经被那萧音夺去了心神,再难使出攻击的招式。
随着萧声的荡漾翩翩起舞,最终卜羽十指微微用力,口唇微微一用力,吹出了一个破碎而尖锐的调子。
破庙内众人只觉一阵魔音贯耳,皆都有些痛苦的捂住了耳朵,那近在身边的黑衣人更是难以忍受的尖叫出声,眼耳口鼻皆都流出了鲜红的液体,已是七窍流血。
曲墨呆呆的看着面前的青年,一身绿衣衣角已经染上零点鲜红,有些触目惊心。
少女有些骇然,她还记得当年的青年温文尔雅,眼里总是一抹极为柔和的微笑,待人接物都是无比和善的模样,如今手下竟毫不留情,真真一怒之下、陈尸无数。
曲墨并不是没有见过死人,外的圣女,圣主身边唯一的亲信,这些年她杀过的抑或间接杀过的人不计其数,只是很难相信的是,卜羽武功进步如此神速,出手也越发狠辣。
卜羽看着面前少女有些惊骇的眼神,忍不住微微苦笑出声,曲墨当然不知道这些年他过的是什么日子,第一凶犯这个名头又岂是真的那么好拿的?
不是别人死,便是他死!
这种刀口舔血的日子,卜羽已经过了太久,久到甚至杀人都已经成了本能。
两人就这么对视着,以往这个时候曲墨甚至都会提前想好逃跑,可如今她就那么愣愣的站在原地,无措的看着面前的青年。
姑娘终于挺了挺胸膛,气定神闲的走到两个人中间,有些悠然的看着面前的白衣少女,“姐姐,你现在好像成阶下囚了。”
曲墨微微一笑,语声淡然,“成王败寇,向来如此。我只是没有想到,你功夫进步如此神速!”
最后一句话是对卜羽的,这句话的时候,少女的眼神眨也不眨的看着卜羽,语声低低犹如喃喃自语。
卜羽慢慢的将那长萧插回了背后,又看了姑娘一眼,沉声道,“赶快回去吧,云青那子还不知道要急成什么样子了。”
姑娘目光悠悠的在两人身上来回一圈,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然后干脆的转身离去。
昏暗的破庙于是只剩下了四目相望的两人,从前的恋人,如今的死敌
卜羽深深的看了面前的少女一眼,藏了许久的愤懑终于忍不住,有些低吼的问道,“为什么?”
曲墨自然知道青年的问话是什么意思,忍不住心头一颤,看向卜羽的眼神也多了几分缱绻和无奈。
青年当初曾经相邀少女私奔而逃,而少女却最终爽约,丢下了青年一个人。
这许多许多年过去了,如今江湖相逢,卜羽仍然有着无尽的怨愤,被少女抛弃的青年犹如失去了人生的最后一块浮木,只能在痛苦中沉浮。
曲墨看着面前满脸不甘的青年,终于弱弱的垂下了头,头一次有些懊悔。
“对不起。”
少女微弱的带着些许歉意的声音响起,却根本不是卜羽希望听到的答案,曲墨不想解释、也根本无法解释,是因为自己父母的苦苦哀求。
一步错终究步步错,如今针锋相对,虽非曲墨的本意,却正如宿命,再难更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