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院,春月皱眉深吸一口气,将那布条层层缠绕在膝盖上面,紧紧咬住牙关,硬是没有吭一声。
待得额头上布满了一层薄薄的汗渍,她才长舒一口气,看了看将晚的天色。
“坏了。”春月从床上跳下来,正欲去拿那包裹,窗口处突然跳进来一只猫。
“喵呜~”
“喵呜~”
一只通体发黑的猫,两只眼睛炯炯有神,瞪得圆鼓鼓的,四只爪子却是像雪一样白,趴在窗边的桌沿上,气势汹汹的冲着春月直叫唤。
“哪里来的野猫,这里没吃的,还不快滚。”春月捂着砰砰乱跳的心,有几分恼羞成怒。
见那猫一声接一声的叫唤着,春月猛然拿起床边的鸡毛掸子,三步做两步小跑过去,奋力向那猫儿打过去。
“喵呜!”那黑猫却是颇通灵性,见状一个蹬腿,窜到了春月的肩头,冲着春月龇牙咧嘴狠狠的又叫了一声。
“喵呜!”
春月吓得几乎魂飞魄散,鸡毛掸子胡乱往身上一通乱打,只听得那猫上蹿下跳瞎叫唤,也不知道有多少下是落到猫儿身上,有多少下是落到自己身上。
如此几下后,那猫儿猛然一窜,窜到草丛中,消失不见了,唯余春月一个人冷汗淋淋站在原地,长长舒了口气。
如此一来,春月也就不得不去沐浴洗漱一番了。
抬眼看了看天色,春月估摸了下时辰,现下应是四小姐抚琴的时辰,刚好能掐着时间点收拾一番。如此一想,春月便出了门,叫院中一个洒扫的小丫头帮她打了热水。
“喵~”
“喵~”
木香杵着一把扫帚,弯腰蹲在低矮的灌木丛中,一声声的学着猫叫。
“木香,你在找啥呀?”被春月指使去打水的小丫头路过,好奇的问了一句。
“嘘,我在找一只猫,我从外面捡到的流浪猫。”木香抬起脸,一脸神秘。
“木香,夫人从来不允许这些猫猫狗狗进门的,你还不快把它丢出去,小心害了它性命。”小丫头厉声喝道,见木香唯唯诺诺点头,又不忍心柔了声音:“我可没有骗你,夫人真的特别讨厌。”
说完,小丫头便走了。
木香傻傻站在原地,愣愣的摸了摸头,一低头,便见那猫儿服帖的伏在自己脚边,正抬起脸,撒娇似的卷卷尾巴,水汪汪如玛瑙般的眼珠子直勾勾的看着木香。
“小黑,你回来了?”木香大喜,一把扔下扫帚,抱起猫儿狠狠亲昵了一番。
“你先等着,我去办件坏事儿。”木香冲着猫儿吐吐舌头,“可不许乱跑哦,夫人特别讨厌你的。待会儿……嗯,我把你带回云溪阁,让小姐给你个名分。”
木香想的简单,自己是被惊蛰姐姐捡回来的,小黑又是被自己捡回来的,那么小黑和自己一样,都可以呆在云溪阁的。
被放在地上的猫儿一动不动的盯了会儿木香,而后一转身缩进了灌木丛中。木香这才嘿嘿笑了起来,捡起那扫帚,朝着秋水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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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恬蹙眉看着一瘸一拐的春月,微微动了动唇角,“春月,你的腿怎么了?”
“奴婢方才在门口摔了一跤,磕到了膝盖。”春月有苦说不出,也不敢说自己是同小桃见面后摔倒了。
谢恬便“哦”了一声,转眸饶有兴趣的看着那小包裹。
“这是那丫头给的东西?”
“是小桃,方才送来的,奴婢才接到。”春月低头,不敢看谢恬的表情。
谢恬勾勾唇,站了起来,伸手将那包裹拿起来细细端详半晌,才慢慢的解开了。
一件鸳鸯戏水的小衣,皱皱巴巴的,显得格外可笑。
谢恬脸上的笑容便又真了几分,“竟然是这东西!”
春月快速抬眼看去,见是一件小衣,脸色突然就苍白了些,迟疑道:“小姐,这是大小姐的……您,准备怎么办?”
谢恬斜眼觑着春月,“怎么,敢做不敢认了吗?”
她一只手抬起春月的下颚,迫使春月直视着自己的眼睛,“瞧瞧这张小脸,可真是娇滴滴水嫩嫩呢,若不是我,你能在我二哥面前露脸吗?
当初祖母把你和春华赐给我,我就觉得你是个胆大心细的丫头。春月,你放心,不会有事儿的,我只不过是帮一位贵人,做一件于所有人都有利的事情罢了。”
“小姐。”春月咽了口唾沫,“这位贵人是……”
春月眼中露出渴求,眼睁睁的看着谢恬。
谢恬勾唇,突然一巴掌甩在春月脸上。春月压根儿就没想到谢恬会突然发难,猛然被掀翻在地上。
“这可不是你能知晓的事情了,小心你的小命不保。”谢恬轻蔑的吐出一口气,“你下去吧,对了,那小桃,找个人处理掉。”
春月艰难起身,看了眼面露阴翳的谢恬,有些害怕,赶紧屈膝行礼,一瘸一拐的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怎么办?”春月心中开始打起鼓来,虽然老夫人并不喜欢大小姐,当初谢恬只不过是让自己想办法偷一样谢黎的贴身之物,她便会让自己有机会到二公子面前伺候。
自己一时脑热,竟然做下了这等蠢事……
脸上也火辣辣的疼,膝盖也火辣辣的疼,疼得春月本就有些混沌的脑子更是混沌了些。
“不然逃吧。”突然的,一个念头出现在脑中,春月兀然瞪大眼睛,双手紧紧握成拳,目光闪烁。
就算现在不逃,他日事发,自己肯定也会被乱棍打死的。
一念至此,春月更是吓得魂飞魄散,一轱辘从床上跌倒在地上,哆哆嗦嗦去翻找自己的细软衣裳。
在天色彻底暗下来的时候,春月一瘸一拐的出了门。
谢恬站在窗下,看着春月走出秋水院的大门,勾起了唇。
“去,杀了她,还有那个叫小桃的丫头。”
“是,小姐。”空荡荡的屋子中,一个黑影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忽而便又不见了。
祖母的眼线,总算是除掉了。
谢恬想起春月脸上那红晕,又想起这丫头在一个野男人的怀中,欲仙……欲死……残忍的笑了起来。
她哪里能让春月成为二哥哥的枕边人呢,不过是……一场梦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