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果虽然不知宗斯到底什么目的,但就是有种莫名的信任,倒不是相信他说的话,而是这个人。
“你是不是想知道阿修银措是谁。”宗斯终于说到正题了,勾起了阿果的兴趣。
“听这名字你该有些猜测的,她不是中原人。”
“别告诉我她是个和亲的?”阿果觉得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虽说唤醒了她部分记忆,但有些情节实在令人难以理解。
“可不是什么和亲。她父亲是南疆部族的大首领,那时的南疆也算是个好地方,中原的历代帝王都想据为己有。”宗斯说这话时,真是少见的一本正经。
“难道…”大梦初醒一般,阿果突然觉得后背发凉,紧张地咽了一下口水,“蛊令…”
“你想起什么了?快告诉我啊!”宗斯一分钟又恢复了那副嘴脸。
“滚滚滚!”阿果一脸嫌弃,推开眼前那张贱脸,看来是有必要去问问苏域了!
“你不会是想去找那小子吧”宗斯向前一步一把揪住阿果。
“对啊,讲清楚啊!”
“可算了吧,能讲什么?告诉她阿修银措临死前恨他入骨?还是你骗人我好气喔!”宗斯一边学阿果说话一边小拳拳捶胸。
“哎呀…恶心死了!”阿果看着他,心想这宗斯真是个活宝,可是活宝长这么帅不科学啊。
宗斯一把握住阿果的手,像模像样地放在心口,“跟我走吧,带你吃香喝辣,忘了那个混蛋。”
这次是真的…晕。
“你能不能换身衣服,我看着头晕。”阿果别开脸,这衣服对于那份记忆来说,实在难以招架。
“你看那边来了什么人!”阿果向后一指,拧着眉毛,煞有介事。
宗斯刚转过头去看,阿果拔腿就跑。
“呸呸呸,现在的男人都太不靠谱了!满口喜欢爱离不开你,还不知道有什么阴谋呢,一丘之貉!”落跑时候还忍不住回头吐口水。
阿果溜回了民宿,一看墙上的时钟,已是夜半了,发生这么多事,脑子昏沉沉的,她坐在桌边一杯又一杯地喝着茶水,放佛这样就能稀释掉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一刻钟过去了。
…显然无法静心,唯一的办法只有逃走了。
划开手机,定了一趟明早的火车,看来旅行果然不能落单,不知道会碰见什么奇葩!还是赶紧追上霏雪她们的大部队才好!虽然沙漠艰苦,但都是自己人啊!
换下衣服卸了妆,才觉得回到了现实生活,什么阿修银措,什么王爷啊,编了一堆故事到底想干什么!
唯一的解释是,她有可能被人贩子盯上了,并且下了迷幻药…
阿果一阵后怕,反锁了房门之后,把桌子椅子都抵在门前,总算放了心。
夜终于静了…她裹紧了被子。
……
夜静。飞絮夹杂着碎花,成缕成缕地吹进了阿果的窗子。整个叶城都沉醉在香气里。
可今夜,哪能像她想得那样简单呢?
小白踏香而来。
海棠花一朵一朵开得更热闹了。
阿果的梦也更真实了。
夜里的梦是梦里的梦。
远远的一座仙山,云遮雾绕地近了,山谷空灵,偶而一两只飞鸟会打破平静。
她独自一人走在石阶上,吃着山里刚采的小血橙,她太喜欢这种酸甜的口味啦,不仅吃着还要拿着,那四方楼里的珍馐,也赶不上这小果的万分之一!
不知今日又是哪家的公子,他们一个个登上门来求阿爹,一张张奸滑狡诈的脸,看着就招人烦!
云山雾绕处偷得半日闲,也是她阿爹默许,谁让他就这么一个女儿呢!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恨不得能养在身边一辈子,不让她受半分伤害。
“轰…”起初只是一阵闷响,“咔嚓”一声电闪白光,吓得她一抖,赶紧加快速度跑了起来,再不回去恐怕下不了山了!
她抱着一筐小橙子往山下跑去,奈何路滑得很,一不留神摔了个屁股蹲儿,尾骨疼得很,试了几次都站不起来,她懊悔不已。
“我背你吧。”泉水般好听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地上落了雨点。但为何身上没淋湿?抬头一看,竟痴了许久。
一男子面如冠玉,一双精致的丹凤眼似有流云星光,水墨气息十足的出尘气质浑然天成,身着月白色长衫如画中仙,让人久久无法移开视线。
“你的眼睛真好看。”她竟然开口说了这一句。手中攥着半只血橙,嘴角还挂着星星点点的血色汁液,衬得颜色格外娇嫩可爱。
“谢谢,不过你再这样坐着,等雨下大了就不好办了。”那双精致丹凤散发着温柔的气息。
毫无疑虑地抱住他的脖子,就这样,她举着伞,他背着她,他身上散发着一股好闻的味道,默然馨香,令人沉迷。
“你身上的味道是什么”她又一次开了口。
“海棠,海棠花的味道。”他答。
“海棠花,是什么花,我怎么没有见过?”
“这花开在中洲,这里几乎见不到,如果你喜欢,我可以送你一袋种子。”默然的馨香开在他的肩头,让女孩心驰神往。
山路颠簸,他肩头已蹭上了那血橙汁液,她捂着嘴偷笑,想着这也算是留下了印记,莫名开心。
他一直背她到四方楼,阿爹看到是一个男人送她回来的,眉头紧锁。
摆茶,客上座。
相聊甚欢。看来阿爹颇为满意,她开心得不得了,只是一段山路,她的心已属意他了。
夜降至,不留客。
回到屋里,却受到平生第一次家训。忍着尾骨的疼痛跪了一整整一个时辰。
阿爹的心在流血。阿爹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措儿,你知道阿爹为什么这样吗?”
倔强的小脸憋得通红,“阿爹难道不满意他吗,那为什么不直接逐客!为什么还谈那么久!”
“这个人不是你能企及的,就当今天一切都没有发生过!”阿爹一恼,直接下了命令。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我…从小到大,您从来没这样对待过我,就连我打碎阿娘的…”
“闭嘴!除非我死,你休想跟他有来往!”
“轰…”闷雷作响,雨下得更大了,她不知道他的到来意味着什么。眼泪和雨,都在偷偷地在伤心。任凭侍女阿玲如何相劝,愣是守着那袋花种子发呆。
最后还是阿玲抢过那袋种子,一把扔进后院的杂草堆。
是啊,橘生淮南则为枳,南疆的水土想必养不活你,不如埋了那默然的馨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