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雷尔依旧笑呵呵地看着,仆人们把桌上剩余的食物整理走。
奥蒂莉雅站在门口,得体地笑着,直到桌上被整理干净,所有的仆人离开,她笑着说:“魔王大人已经完成了他的事务,现在应该到达了会议室,几位大人可以去参加会议了。”
乌尔里希低声抱怨一句,其他三人与他一起站起身,走出房间。
“卡雷尔大人,能否借一步说话。”
卡雷尔看向走廊站着的柒海,脸上的皱纹都要被他挤出笑容:“当然可以。”
两人走到偏僻的地方,柒海停在一幅画前,装作欣赏画作的模样,他身边的烛台发出的光把他的脸分成两部分。
画上是上一任魔王尤斯图斯在惩罚叛徒,画中的叛徒被铁链锁在石柱上,黑色的火焰侵蚀他的血肉,他仰头看着王座上的尤斯图斯,张大了嘴仿佛在求饶。
“卡雷尔大人觉得这幅画怎么样?”
“你可以直说。”
“看来卡雷尔大人知道我要说什么。”柒海脸上也挂上了虚伪的笑。
“魔王大人让我告诉你,你的随从真是热心。”
柒海特地放重“热心”二字,眼睛眯着与卡雷尔对视。
卡雷尔喉咙里发出“咕咕”的低笑:“这次是我错了,你的一言一行都在告诉我,你在为魔王隐瞒着什么。”
“一千年啊——”卡雷尔的眼皮耷拉着,“看来,不只是乌尔里希,原来我心急了。”
“你应该庆幸你的随从什么都没有说,不然,现在跟你说话的就不是我了。”柒海伸出一只手,拍拍身上的灰尘,“该说的都说了,别让魔王大人等你太久。”
看着老者失落地往回走,柒海心里颇为感慨。
他有一种他自己就是反派的错觉,帮助篡位的新王欺辱等待旧主归来的臣民,这么看还挺像。
然而世界并不是非黑即白,任何事物都有自己的立场。从卡雷尔的角度看,他是魔王嚣张的狗腿子,从他自己的角度看,他当然要帮着对他不错,跟他绑在一起的魔王,而不是只是听说过的尤斯图斯,以及试图推翻魔王统治的四位魔将。
不再胡思乱想,他跟上卡雷尔。
卡雷尔与那三位魔将走在一起,由奥蒂莉雅负责领着他们去会议室。
“勇者!”
欢脱的声音从柒海身后响起,柒海向后看,看到了棕发的珍妮芙。“珍妮芙?”
“每次会议奥蒂莉雅都这么忙。”棕发的女孩走到柒海身边,看着奥蒂莉雅的背影叹了一口气,“我呢?只在特殊的时候才需要我做一些针线活,大部分时候我都很闲。”
闲是许多忙碌的人渴望得到的东西,但一直闲着让珍妮芙不太高兴,她想和奥蒂莉雅一起喝下午茶、聊天,而不是一个人看着无聊的景色,吃着甜腻腻的点心。
“勇者,你的手怎么了?”珍妮芙指着柒海的手,柒海把手摊开,看见几个渗血的牙印。珍妮芙不说他都要忘了,他今天被魔王咬了。
“没什么,被猫咬了。”
关于魔王被他变成猫的事,柒海只告诉了奥蒂莉雅,因为奥蒂莉雅是这次会议的主要负责人,一些变动都需要奥蒂莉雅对整个过程做出调整。
“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我来教你治愈魔法吧?”珍妮芙高兴地说,像极了一个得到新玩具的孩子。
柒海不太放心。珍妮芙看到柒海的表情,解释道:“在治愈魔法上我很有天赋,精灵你知道吧?我是精灵!”
柒海看着珍妮芙棕色的头发跟蓝色的眼睛,他没说什么,但他的眼神已经出卖了他的想法。
“咳……混血的也很有天赋!”珍妮芙双手叉腰,理直气壮地说。
柒海心里盘算,似乎他现在也无事可做,治愈魔法也听起来不错,在这种很容易受伤的世界蛮有用的。
“那就拜托了。”
珍妮芙先是念了一整句咒语,又分开念了每个音节,保证柒海可以学会。
………………
魔王与四位魔将瞎扯完整个会议时,黄昏已经降临。卡雷尔也没有太多兴致参加晚宴,便表示要先行离去。魔王不在意卡雷尔的选择,而其余三位魔将见卡雷尔离开,他们也没有兴趣参加品味极差的晚宴。
于是,奥蒂莉雅准备了一下午的晚宴就这么浪费了。
柒海吃了一点点蔬菜沙拉后就回到了他的房间,他打算安安稳稳睡个觉,今天的事情让他非常疲惫。他只是一个菜鸟,今天却在四个大佬面前强装大佬,这让他现在还头昏脑涨。
尤其他下午还跟珍妮芙学了治愈魔法,不得不说珍妮芙的教学天赋也很高,珍妮芙也骄傲地表示,她用很短的时间,教会了很多女仆做一些简单的针线活。
柒海洗过澡,穿着睡衣躺进被窝。睡衣还是恐龙的,但不是他刚来时那一件。珍妮芙看过他的恐龙睡衣后灵感喷涌而出,做了很多不同的,比如他刚来时那件是绿色的,他身上这件则是白色。
柒海闭上眼,开始幻想这里是他在地球的床,在他房间外父母还在看着乡村爱情打发时间,妹妹用娃娃扮演着爸爸妈妈。一时间,耳边仿佛真的听到了那些吵闹声。
迷迷糊糊的,他又想到了他在图书馆见到的那条狗,他小时候养过一条狗,他给那条小黑狗起名为皇帝。
此时的他将要睡着,不自觉的他又想到,卡雷尔他们对魔王的态度看起来不是很好,也不知道魔王跟尤斯图斯他们有什么爱恨情仇……
他终于沉睡过去,今天他在图书馆背过的咒语浮上他的脑海,他嘴巴动了动,那串咒语就从他口中飘出来……
食腐动物在树上发出刺耳的叫声,翅膀撕裂墨色的天空。它们站在树枝上,绿色的眼睛紧盯着地面上的恶魔,他们在等待这个恶魔断气,那时它们就会蜂拥而上,争夺这份美味的食物。
地上的恶魔奄奄一息,血液从他胸口那狰狞的伤口中流出,在衣服上干涸。他逃出包围圈,逃来这里已经用完了他剩余的力气。现在,他还要警惕树上的鸟类对他发起进攻。
他身上的伤势很严重,尤斯图斯在吞噬掉加萨尼后的实力超出了他的想象。好在他在战斗前做好了逃离的准备,才没有直接死在尤斯图斯手上。
他的意识开始模糊,他心底有一股力量升起对扛着死亡——他不甘心!他不甘心就这样死去!
他看见一抹黑影朝他袭来,它们等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