苹果派的卖相很好，切成丁的苹果呈金色躺在烤得正好的派皮里，因为刚出炉，还冒着微微的热气。

也许是这里居住的兽人跟恶魔饭量比人类大，这些苹果派的大小比柒海见过的要大很多。虽然他不算太饿，但也被诱人的香气勾起了食欲，不知不觉就吃了很多。

见柒海闷头吃，只字不吭，西奥多松了一口气。经过一天的相处，他发现眼前这个人类青年属于那种较为自来熟的类型，然而与一般的自来熟不一样的是，柒海这种自来熟像是装出来的一样。

有些时候说的话很气人，有些时候又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他说话都听不到。

尤其，他发现柒海有时像是不怕死一样撩拨他的耐心。

现在见柒海简单应了一声就不再多言，他反倒放了心，他没多少胃口吃这些东西，就端起侍者放在桌上的茶静静喝着，在脑中思索着接下来的行程。

他需要把柒海这个麻烦扔到一个人类的城市，这很简单，因为巨石城就在死寂之林与人类国度中间。然后，他就可以前往狂暴海，寻找传说中的那件物品。狂暴海在大陆的东侧，倒也刚好路过人类的国度，能省不少时间。

很久以前他就得到了关于那件物品的消息，却因为尤斯图斯与加萨尼的威胁，不能长时间离开魔族，现在只身一人（魔）反倒可以前去寻找。

如果能得到，他就可以轻而易举地打败尤斯图斯……

柒海灌了口茶，看见西奥多不知道在想什么，双眼直视着他，嘴角还露出一丝迷之微笑，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西奥多？”

“嗯？”西奥多回过神，看向柒海。

“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西奥多搪塞一声。

“真的没什么？”柒海露出怀疑的眼神，被西奥多喝住。

“别说这些有的没的，我们现在需要赶时间离开这里，前去更东边的城市。”

“东边有你的同族，把你扔过去能让我省不少事。所以，我现在只留给你一下午的时间休息，夜晚来临前，我们要坐上前往下一座城市的渡鹰。”

“哦。”柒海得知西奥多送瘟神似的想把他送走，他也没有什么不高兴。如果他是西奥多，他也会把一个来路不明，战斗力为零的人类小子送走。

毕竟西奥多又不欠他什么，一次两次治愈术对他来说，也不过是他举手之劳，算不上出力。更何况，他也不期望一个“自私自利”的恶魔说出“你救我一命我要以身相许”的话，又不是看一些三流小说……他也不喜欢一个长相不怎么符合审美的恶魔，还是一个雄性恶魔……

不对！我在想着什么？柒海连忙住脑。

………………

“艾丝拉殿下。”一如既往穿着盔甲的巴奈特递给身旁的手下一个眼神，走到金发的公主身前，行了一礼。

艾丝拉鼻间发出轻轻的哼声，看向站成方阵训练中的士兵。

“巴奈特，”她说，“我们不该依靠召唤咒语的力量，对不对？”

巴奈特沉默，双眼正对着艾丝拉的眼睛。

“从一个骑士的角度来说，守卫王国是我们的责任。”

听到他这么说，艾丝拉的语气严肃很多，不过轻微的变化表明她赞同巴奈特的观点。

“很多年前，魔王要毁灭我们的国度，摧毁我们的文明，奴役我们的同胞。”

“那时的人类国度说不上强大，面对有一个强大的领导者的魔族，完全没有反抗之力。”

“正因为这样，那时的人类才需要一个可以拯救他们的‘神’。创世神死了，他们也幻想着还有不存在的神去救他们于水深火热之中。”

“娜塔莎先祖满足了他们的幻想，拯救了他们。”

艾丝拉看着训练中的士兵，继续说：“正是因为不够强大，才需要外人的帮助。”

“我们一直依赖帮助，失去了那些帮助，我们就会陷入像现在这样境地，无力反抗却又不得不反抗……如果不反抗，逆来顺受只会让我们掉入更深的深渊。”

“巴奈特，我再问你，仓库中的那些材料与那对戒指究竟是神的恩赐，还是……”

她顿了顿，似乎在思考合适的话语。

“还是……我们弱小时遗留下来的耻辱？”

巴奈特不回答，艾丝拉看着巴奈特，这样的反应倒也在她的意料之中。

“一千年前魔王尤斯图斯被娜塔莎先祖召唤的勇者打败，之后就是现在的魔王西奥多登上了王座。”

“这一千年来的多次战斗，我们都能看出，这任魔王与上一任魔王不同的地方在于，他不是真的想要毁灭世界。”

“他在‘玩’，他在拿这些战斗当作他打发时间的游戏。”

“可是，这一次次游戏的代价是我们王国数不清的生命，或许数不清这三个字说明不了那些战争的残忍。”

“应该说，因为他的游戏，孩子看着他的父亲上了战场再也没有回来，少女再也无法向心爱的青年表白，老人不得已把自己的儿子送向死亡……一个又一个有生命，有思想，想要爱，想要被爱的人死在战争中，直到累积到一千，一万，最后数不胜数。”

“我们不该再依靠外来的力量了！”艾丝拉目光灼灼，“这次发生的事让我们认清，依赖别人永远敌不过依靠自己。”

“我们自己有了强大的军队，魔族就会忌惮我们的强大。我们的实力能对魔族的军队造成足够大的伤害，那时，魔王就会停止他残忍的游戏。”

“巴奈特！”艾丝拉喊道。

“殿下。”巴奈特单膝跪地。

“我或许该接受大臣们的意见，虽然这会让很多人失去生命。”

“我们训练属于自己的军队，至少在魔族进攻之前，我想要我们的军队在魔族军队前有抵抗之力。”

………………

时间在一分一秒过去，魔王坐在书房的椅子上，心情无比烦躁。

窗边鸟笼中的乌鸦见魔王这副样子，缩了缩脖子。

“嘎！”

魔王看向笼中的乌鸦，乌鸦慌忙地摇了摇脑袋，解释这不是它在叫。

魔王看向窗外，一只乌鸦远远飞来，落在他的桌上，吐出一封信件。

魔王拿起，仔细读着。桌上的乌鸦挺着胸脯，朝笼中的乌鸦投以不屑的目光。

“他们大多数人，都在想发起战争？呵。”

两只乌鸦一起缩了缩脖子，随后给予对方鄙视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