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巨城坐落在寸草不生的荒原上，血红色的天幕冷漠注视着城市里的狂欢。

这是百年一次的祭会，每当这个时候，恶魔们就会停止战争，聚集在魔王城中心的广场上，在这个世界诞生的第一位恶魔，同时也是魔族的第一个魔王马努埃尔的雕像下，用六个种族的血肉注入雕像下的魔泉里，来庆祝魔族的诞生。

此时还未到举行祭会的午夜十二点，魔王城中心的魔神雕像下，只有寥寥几个恶魔匆匆路过，走向魔王城的城门。

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两个孩子起了争执，其中一个孩子把另一个孩子推倒在地。他们的身高都在一米四五左右，在恶魔里属于幼年期，离成为成年恶魔还有很长一段时间。

地上的孩子抹了把脸上的泥土，恶狠狠地看向另一个孩子。

“贱民，你看什么看？再看我就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这个孩子的穿着比地上那个孩子的讲究许多，显然他的家境不是一般的殷实。

地上的孩子依旧恶狠狠地张大眼睛，突然他伸手拽住那个孩子的腿，一使劲，那个孩子就被他拽倒。

“你这个贱民竟然敢这样！”那个孩子叫喊着，脸上挨了一拳。他闭住了嘴，握紧拳头还了回去。在同样的年龄，比起瘦弱的“贱民”，他这个接受过战斗训练的恶魔要占很多优势。

两人扭打在一起，不过多久，他就把这个不知死活的贱民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我要挖掉你的眼睛！”他嘴里说着，手就放在了“贱民”的眼前，指头就要扣进这孩子的眼眶。这时，他身后传来一个稚嫩的声音，“哥哥，你们在干什么？”

“你又是在打架吗？”一个穿着也很精致，比他们小一点也要矮一点的孩子走了过来，站在了两人身边，“哥哥，父亲母亲说过，今天不是能打架的日子。”

“切，婆婆妈妈的。”一身精致的衣服已经沾满泥土的孩子念叨着，退了一把弟弟，站起身向地上的孩子吐了口唾沫，“算你走运。”

看着自己的哥哥赌气似的离开，小一点的孩子拉着地上孩子的胳膊把他拉了起来，“你为什么要跟我哥打架？”

“他骂我是贱民！”孩子说，“你是他的弟弟？”他打量这个看着唯唯诺诺，跟“哥哥”截然相反的男孩。

“是的，我叫赫弗伦。”小一点的孩子回答，伸手拍了拍这个狼狈的孩子衣服上的泥土，看到还有印子留下，他皱了皱眉，似乎在纠结怎么可以弄得更干净。

“你可以叫我尤斯图斯。”狼狈的孩子说，把衣服上的那只小手拿开，“你这家伙真奇怪。”

“有什么奇怪的吗？”赫弗伦歪头，不理解尤斯图斯的意思。

“你太好了。”说完，尤斯图斯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纠正道：“我不是在骂你，你……总之就是跟一般的恶魔不一样。”

“我知道，相比其他恶魔，我的性格比较恶劣。”赫弗伦低头。

看到他不高兴，那个孩子嘴里想说什么，憋了大半天才吐出一句话，“我们可以做朋友吗？”

“朋友？”

“对，朋友。”孩子肯定地说。

“好啊！”

当晚的祭会上，孩子挤在恶魔凝聚成的“海洋”里，看着现任魔王走在最前面，命令手下把六个种族的血肉扔进魔泉。

虽然这个魔王只有少数的恶魔承认，但他的王位是最“正统”的，也是最适合在祭会上举行仪式的魔王。

所有恶魔的目光都聚集在魔王身上，孩子的目光却被魔王身后的两个孩子吸引，那两个孩子一个是打他的那个男孩，另一个就是那个叫“赫弗伦”的孩子。

六个生命被推进魔泉，魔泉像是煮沸的水一样，冒出一个又一个泡泡，最后突然炸开，黑色的光芒笼罩整个城市。

恶魔们欢呼着，用眼睛记录着这一时刻。

时间飞快的流逝，赫弗伦的父亲死后，他的哥哥顺理成章成为了魔王。

作为“废物”的赫弗伦因为没有争夺王位的心思，所以没有被残暴的兄长处理掉，仅仅是过得不如以前。每天，他就像小时候一样，特别珍惜那段友谊，隔三差五就去找那个主动跟自己交朋友的恶魔玩。

直到有一天，他来到尤斯图斯的家中，那个恶魔问他：“你讨厌你的哥哥吗？”

不等他回答，那个恶魔说：“我可以杀死他。”

赫弗伦看着恶魔的眼睛，心里属于恶魔的那一面不断地在他心里催促，催促他答应，又蛊惑他去把哥哥从那个他得不到的位置上拉下来。

他张嘴，一阵犹豫后给出了答案：“……好。”

那天晚上，魔王被一个恶魔刺杀，按照弱肉强食的规则，那个叫尤斯图斯的恶魔成为了新的魔王，出人意料的是，前任魔王的弟弟成为了新魔王的手下。

也不知道是谁先让友情变了质，又或者本来某一方心里就不存在友情这种东西，他们的关系有了一点点变化。

在夏季的某一天，赫弗伦被尤斯图斯叫了出来，听到了那样的一段话。

“现在魔族动乱，魔王之间谁都不服气谁，都在谋划着打败其他人，成为魔族唯一的王。赫弗伦，你希望我成为魔王吗？”

“我……希望。”

“我需要你帮我一件事，我最信任的只有你。”

“什么？”

“去到另一个魔王的手下，成为我在那个魔王领地里的眼睛。你愿意吗？”

“我……我愿意。”

我愿意……可惜前面的话语不是“无论贫穷富贵生老病死”。

………………

赫弗伦躺在床上，双眼空洞无神地望着天花板，这些年发生的事对他来说就像做梦一样，他跟尤斯图斯认识的事好像就发生在昨天。

“能进来吗？”

“可以，大人。”他回答。

“叫我名字。”

赫弗伦用手撑起身体，看向站在门口的尤斯图斯，说：“……尤斯图斯。”

尤斯图斯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走过来坐在床边。

看着不说话的尤斯图斯，赫弗伦双手攥紧床单，冷冷道：“……开始吧！”

尤斯图斯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