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过年时南洋进攻的南海神珠拿出来,你亲自拿去送个慧妃。”
柳玉为皇后端来一碗茶,皇后饮了一口对柳玉说道。
“娘娘,那么珍贵的东西,百年才得一颗,送给她岂不可惜了。”
柳玉打心眼里瞧不起慧妃,所以不想把那么珍贵的东西送给她。
“如今太后和皇上都喜欢她,本宫也要表现的大度一些。”
皇后话里带着羡慕的语气,慧妃比她大了十多岁都那么受宠,她一个皇后整日里门庭冷落,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不好了,娘娘。小阿哥他……”
葛尔泰小心翼翼的进来禀报道。
“他怎么了,说话不要大喘气。”
皇后见葛尔泰大惊失色的样子,着急的问道。
“太医说小阿哥出了天花。”
葛尔泰大惊失色的说道,就差哭了出来。
“天花!”皇后一个趔趄差点晕倒,柳玉及时扶住了她。
皇后顿了一下,演了一口气说:“宫里怎么会有顽疾?”
皇后只感觉天旋地转,她整个人就像失重一样脚下软绵绵的,一点气力都没有。
“太医院那边说顺贵人也出了天花,至于是谁先染上的,那就未可知了。”
葛尔泰一五一十的向皇后诉说。
“快,摆驾阿哥所,本宫要亲自照顾孩儿。”
皇后六神无主,她惊慌失措,很不得飞到阿哥所马上见到儿子永景。
阿哥所站满了太医,他们愁眉苦脸的商议着治病的药方。
奶妈跟宫女们也是忙的四脚朝天。
皇后在阿哥所焦急地盯着太医们的一举一动,生怕错过任何一个可能有希望的表情。
“永景才三岁,他还这样小,能受得了天花之苦吗?”
皇后看着永景虚弱惨白的脸,心疼的流下眼泪。
“十三阿哥有皇上和娘娘庇佑,必定会洪福齐天,度过难关。”
柳玉此刻只能说一些好听的吉利话安慰娘娘。
“可是世祖顺治爷还有他的爱妃董鄂妃都是得天花死的,我的永景,永景。”
皇后想要扑过去照顾永景,被柳玉和葛尔泰拦住。
“娘娘,不要,会传染的。”
葛尔泰跪在地上拉着娘娘。
“娘娘,你要爱惜自己的身体。”
柳玉抱住娘娘的身体,全力的拉住娘娘。
“你们放开本宫,永景是本宫所生,本宫一定要亲自照顾孩儿。”
皇后极力挣脱,对葛尔泰是又踢又踹,葛尔泰还是死死的抓住皇后的腿。
“娘娘,当以大局为重。”
“谁再拉着我,本宫就杀了谁。”
皇后伤心的命令道。
“皇上驾到。”
皇上来的正是时候,皇后看到皇上,情绪稍微稳定一点。
皇后和众人刚要行礼,皇上就着急摆手:“免礼,永景怎样?”
“还不清楚,太医还在里面。”
皇后哭着对皇上讲,皇上拍着她的肩膀安慰他。
“把院判胡太医给朕叫过来。”
皇上青筋爆出,雷霆大怒。
皇后痛苦流涕的趴在皇上的肩膀上,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伤感的哭着:“皇上,永景才不满三岁。”
胡太医着急忙慌的小跑过来,跪在地上。
“参见皇上。”
“免礼,怎样,永景怎样?”
乾隆此刻最担心的就是永景的病。
“阿哥年幼,且体弱多病,如今染上天花,恐怕......“
胡太医只能把最坏的结果告诉皇上,皇后,他要让皇上做好最坏的打算。
“恐怕什么?”
乾隆不相信会是这么一个结果。
“只有尽人事,听天命了。”
胡太医不敢看皇上的脸,他惭愧的抬不起头来。
“你说什么?救不了永景,我让你们太医院所有人陪葬,朕已经失去太多孩子了,太多太多了,富察皇后,永煌,永链,永璋,永棕,皇九子,如今轮到景儿,朕养了你们太医院一帮废物。”
乾隆雷霆大怒,他想起自己失去这么多孩子就痛心疾首,捶胸顿足。
“皇上,微臣看到阿哥们一个个早夭,痛心疾首,五内俱焚,臣甘愿领死,但是,皇上,十三阿哥或许尚有生息。”
胡太医惭愧的想要去死,但是只要有一点点希望,他是断断不会放弃的。
“快说。”
乾隆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药房。
“圣祖康熙爷7岁时,也出过天花,圣祖爷福泽深厚,转危为安,我等即可翻阅史书,看看用的是什么药,或许十三阿哥还有救。”
胡太医说出了微渺的希望。
“那还费什么话,快去啊!”
乾隆怒吼着,他听了这个方法更是头大了,这个机会也太渺茫了吧!他此刻也是六神无主,江山社稷的大事都没有此刻让他头疼,他怕没有回天之力,因为他对这个嫡子抱有希望。
已是深夜了,贤妃正在宫中绣着皇上的袜子。
“不知那边怎样了?彩云,本宫是不是不应该这么做,他还那样小。”
贤妃心不在焉的望着黑漆漆的院子,她的内心七上八下的,竟开始担忧她下手的孩子。
“放心吧!娘娘,风寒死不了人的,不要忘了皇后过去是怎么对待您的,要怪就怪他是皇后的儿子吧!”
彩云劝贤妃既然已经做了,就要横下心来做下去。
“对,本宫不能心软,本宫的孩儿也是被皇后,这个昔日的好姐妹慢慢荼毒而死的。王太医冒死禀明,本宫每日所食的饭菜中都加了香叶这种佐料,因为剂量少,所以查不出来,要不然本宫一辈子都蒙在鼓里,以为她是我一辈子的好姐妹,而本宫每日的饭菜都是她精心为我准备的。”
贤妃提起往事就恨上心头,她越说越激动,卧起的拳头手心都被她攥红了。
“她在害娘娘时可曾心慈手软过。”
彩云对与贤妃的恨感同身受。
“后宫真是一个炼狱啊!是个大染缸,本宫刚进宫时是那么天真可爱,如今也变得这么心狠手辣,本宫本不想这么做,不想争斗。”
贤妃想起以前自己的单纯,她怀念那个时候的自己,那个时候傻傻的,反而没有烦恼。
“娘娘,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啊!”
彩云用一句谚语把贤妃浇了个透心凉,让她摒弃对过去所有的怀念。
皇上已经一天都没有离开过阿哥所了,阿哥所也变成了他临时处理政务的场所,他已经忙了一天,此刻正坐在阿哥所闭目养神。
皇后在一旁亲自煎药。
“皇上,已经给阿哥喝了一副药,他现在烧退了些。”
胡太医看着皇上太过劳累,就匆匆的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皇上。
“奥,太好了,烧退了就是有救了。”
乾隆高兴的困意全无,他今天一天都心情抑郁,他极力的压制自己的情绪。
“也可以这么说。”
胡太医因为有了信心,所以神情稍稍放松了些,紧皱的额头也舒展了。
“你们都给朕听着,医好阿哥重重有赏,医不好全部陪葬。”
乾隆和天底下所有皇帝一样,有时候也用权威威胁底下办事的人。
“太好了,本宫可以稍稍放心了。皇上明日还要为国事操劳,还是回宫休息吧,永景臣妾来照顾就可以了。”
皇后看到皇上这么操劳,想让皇上早点回去歇着。
“也好,皇后你是乃一国之母,也要注意保重身体。”
此刻真是皇上和皇后最温馨的时刻。
“臣妾谢皇上关心,恭送皇上。”
皇后跪下恭送皇上离去。
“对了,胡太医,顺贵人那也把药送过去。”
乾隆临走时终于想起了顺贵人,也挺好,顺贵人在皇上这里总算还有一席之地。
“是,皇上。”
忙了一天,就连救死扶伤的太医也险些忘记还有顺贵人这个病人也出了天花。可见女子在后宫的地位是多么渺小,即使你是受宠的妃嫔,也是人前光鲜,人后人人讥讽和践踏。
待皇上走后,皇后坐在偏殿小声的告诉柳玉:“告诉胡太医,长春宫的药不必送过去了。”
柳玉点点头就去寻找胡太医。
皇后看着柳玉对胡太医耳语,她的眼神渐渐的狠戾起来。
她自言自语道:“景儿是肯定是因为你得了天花,不要怪本宫心狠。”
“皇上,我们去哪?”
李玉和乾隆走出阿哥所,乾隆坐在轿撵上闭目,他还没从今天一天的提心吊胆中恢复平静。
“朕要去看看贤妃,看看贤妃的孩儿,朕已经失去太多孩儿了。”
乾隆眼里包着太多的泪水,他有千言万语要对人诉说。
“摆驾钟粹宫。”
李玉高喊一声,乾隆又闭上了眼睛。
贤妃已经睡着了,彩云看到皇上过来,刚想行礼,被乾隆制止,他不想吵醒贤妃酣睡。
乾隆来到贤妃床边,他抚摸着微微隆起的贤妃的肚子,把耳朵轻轻趴在贤妃肚子上,一滴眼泪流泪下来。
贤妃醒了过来,她看到皇上就在自己身边,她高兴的又惊又喜。
“皇上您怎么来看臣妾,怎么也不叫醒臣妾。”
贤妃有些怪彩云不叫醒她。
“朕看你和孩儿睡得这样香甜,不忍叫醒你们。”
“孩儿,他还没出生。”
贤妃第一次听皇上这么说自己,这种感觉很微妙,此刻她和皇上总算有了爱的结晶,她的内心无比喜悦。
乾隆痛苦的坐在地上呜咽起来。
“是啊!他们都这么小,景儿不到三岁,就得了天花。”
“天花,怎么会这样?永景得的是天花”
贤妃险些失态,她一直认为是普通的风寒,怎么会是天花哪!这不是她的初衷。皇上的哭诉惊醒了贤妃的失神。
“九阿哥出生没几天就夭折了。永棕,永链还不到十岁就离开了朕。太子永链天资聪颖,活泼可爱。朕清楚地记得,那天下了好大的雨,晌午他还和朕一起用膳,小小年纪就和朕吟诗作赋,谈古论今。下午就得急病去了,朕抱着他的身体在雨中狂奔,老天爷,为什么,为什么要夺走朕的爱儿,朕愿意用五十年的寿命,来换取链儿多活五十年。可是老天爷并不可怜朕,他还是去了。还有朕的皇后富察氏,朕最在乎的女人,因为承受不了接连丧子之痛,也撒手西去了。”
乾隆情绪失控,差点又失去一个孩子,彻底的击碎了他内心最柔软的那根弦。贤妃就是他此刻觉得最能放松的女人,在自己心爱的女人面前,他再也抑制不了自己的情绪。作为一个皇帝他是不能把自己的个人感情看的过于重要,可是他也终究有个人感情,他也有普通人的七情六欲,他失去了太多太多他在乎的人,他想起这些人心就会很痛很痛,虽然他永远无上的权利,可是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
贤妃对于皇上的失控很是惊讶,她一直认为永景只是风寒,此刻她看到乾隆精神崩溃,她也觉得很痛苦,也很愧疚,因为她觉得都是她伤害了永景,害的乾隆情绪失控。
然而她也只能抱着乾隆的头安慰皇上。
“皇上,您要保重龙体,不要再伤心了,您还有臣妾,十三阿哥洪福齐天,一定会挺过去的。”
“你一定要好好养胎,朕不允许你们有事,朕再也承受不住失子之痛。”
贤妃觉得乾隆此刻就像个孩子一样,她看着乾隆泪流满面,感觉自己的心就要碎了,她怪自己因为争宠却伤害了自己心爱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