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飞快,一晃眼就到了华温奖颁奖典礼。
最终,品牌商给盛情敲定了服饰。
一身古改红衣,领口袖口与扣间夹着黑色流畅的线条,既有《听风》里的温文儒雅,又有《将军令》的冷硬气势。
身前绣着一只黑色的凤鸟,黑红相加又带着几分肃穆的气息。
刚好对上《听风》里许西池的人设。
整体下来干脆利索,并不显得繁琐,提刀便可上阵杀敌,更和主题“将军百战”吻合。
头发也被高高挽起,一根小小的辫子从额头绕过,发饰固定在发中,脖子里小巧的锁骨链,增添了一抹异域风流之感。
这身衣服,将盛情周身复杂的气质糅合到极致,一颦一笑间都惑人心神又让人不敢直视。
谢云惊叹道:“怪不得这两家是国内顶流。”
盛情也很满意。
袖子不是冗长的大宽袖,这一点她尤其喜欢。
事实上有人比她更满意。
赵曦猝不及防被放了出来,还有点呆滞。
听到一旁谢云带着笑道:“今夜你必定艳压全场。”
回过神,她才道:“这——不大合适吧?”
谢云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没关系,华温奖一向以服装迥异闻名。不一定非要礼服,所以更多演员选择定制了深层次诠释自己角色的服装。”
赵曦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一个抬眸便是少将军的模样。
谢云一震,感叹道:“不愧是伪装高手舒颜。”
赵曦学着盛情的样子笑了笑,没有答话。
谢云也不以为意,眨了眨眼睛,道:“石经纪人说,今晚有人陪你走红毯。”
身穿红衣的女人背过身,低声道:“不需要。”
她没听清:“什么?”
赵曦转过头,一字一顿的重复道:“不、需、要。”
“为什么?”
“不符合角色。”回过神来自己语气太冲,又转过身。
谢云想想也是,叹了口气,“那我出去和人说一声。”
赵曦没说话。
等人离开,她看了看门外,拿起一旁的黑色披风抖了抖。
手腕一转,带起一阵风声。
熟练地将披风固定好,看着镜子里神情冷漠的女人,她有些晃神。
低眸,赵曦笑了一声。
这身衣服,不正是达浪坡之战时她的装扮美化版么?
好一个鬓香汉服,好一个琴江珠宝。
她看了一眼自己的手。
上面再也没有练剑的茧,也没有日夜苦练笔迹的茧。
这具身体,不是她的。她已经死去几千年了。
她不知道自己能存在多久,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再找到他。
柏珺巳啊——那个为了她化名柏灵巳,受尽天下辱骂的楚王啊——
赵曦眼中一热,眼前已经是一片模糊。
镜子里的华服女子眼眶发红,唇边却挂着笑意。
只是她神色一变,扯了扯唇,“能不能告诉本相,今天的红毯谁走?”
今天虽然有为了新剧《将军令》宣传的打算,但毕竟还是《听风》里许西池的专场。
故此许西池一出现,赵曦便沉寂了下来。
许丞相不雅地翻了个白眼,讲道理,她一点也不喜欢这并不纯粹的文人装扮。
—
许西池的车停在外边,当她一出现,人群有短暂沉寂,随后爆发出更惊人的呼唤。
“啊啊啊西池!!”
“许悦君呐!!!”
“盛情——盛情——”
“盛情——”
人们的称呼多种多样,随后极具默契的改成了盛情。
许西池的笑意漾在眼里,她知道,盛情不再需要她的那一天,就是她离开的那天。
粉丝此时称呼的盛情,成功也有她的一份力。
盛情永远可以享受这些呼声,但她许西池,大概只有这一次了。她的时间不多了。
最后谢云说的一起走红毯那个人并没有出现,而她也没有提起。
踏出车门,许西池的装束令场面有刹那间的安静,随后就爆发出更高声的欢呼。
最后已经是节奏型的呼唤。
“盛情!盛情!盛情!”
“盛情!盛情!盛情!”
“许西池!许西池!许西池!”
“悦君!悦君!悦君!!”
她落落大方地和四周的粉丝打招呼,他们的热情令许丞相少有的情绪起伏。
“悦君!悦君!”一个粉丝哽咽地喊着她的小字,眼睛通红。
许西池敏锐地听到这不合群的声音,朝她看了一眼,笑着颔首。
她却眼泪汪汪地,又声音嘶哑地,郑重地大声道,“许悦君,你要为自己而活啊!”
这话一出,不单单是她,环顾四周,许多人都几乎热泪盈眶。
他们大概也知道,这次颁奖典礼后,就再也见不到这样鲜活的许悦君了。有也只是演员盛情。
许西池,字悦君。历史上唯一的女丞相,在位期间,励精图治兢兢业业,却损于情之一字。
《听风》原著对于许西池的描述只有短短几行,略过了这个艰难女子的一生。
后来剧粉想到原著里找糖吃,却被喂了一刀又一刀。
那个女扮男装的少女,在步步危机里,守护了朝国,却弄丢了自己,失去了自己唯一的光明。
剧集里的少女颜色不再鲜艳,而眼前笑着的女人还是那样鲜活。
许西池有些恍惚,她温和地笑了笑,站在红毯前,认真地道:“即使我不再是许西池,我的心里也有属于许西池的位置。你们也一样,对吗?”
现场一片此起彼伏:“对——”
许西池笑弯了眼,眼却有些发红,“我是许西池,但我不仅仅是许西池。”她九十度鞠躬,音色已经有些暗哑,“谢谢大家对我的支持。”
现场静默了片刻,在许西池起身的那一刻众人拭去泪水,笑着望向她。
这一刻起,她——就是他们永远的白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