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花凛茫茫然的醒来,望着天花板陷入沉思。
她似乎做了一个不得了的梦。
梦里的夜空娇媚的宛若女子珍贵的胭脂红,断断续续的下着温热的带着些腥气的雨点,却很快被地上的火光灼烧蒸发,让鼻间的气息变得更加纷杂。
花凛抬起自己的右手瞧了瞧,在梦里,她的手里好像还握着一把刀,刀身比她还高,刀光凛冽间泛着隐隐的深红,冰冷无比,滚烫无比。
‘难不成是因为我最近看的妖怪漫画太多,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手背搭在额头上,她想着想着就笑了起来。
“好像还挺帅的。”
就在她想闷被窝睡个回笼觉,看看还能不能继续接着做梦时,妈妈的声音不客气的传了进来。
“花凛,起床吃饭了!”
“……马上就来!”
饭后,花凛跟爸爸整齐的站在门口,看着妈妈换鞋。
“我不在家,花凛要帮着爸爸做家务哦,”换好鞋的妈妈又看向爸爸,“你也是,要记得买些菜放冰箱里,不要总是买那些外卖,小心又犯胃病进医院。”
“嗯嗯,放心吧妈妈。”
“我知道的,你就别担心了。”
妈妈叹口气,不放心的走了。
“路上注意安全,记得打电话啊!”
“知道了!”
送完妈妈,花凛在群里和那些新社员沟通了一下感情,直到中午才停歇。
水果面包牛奶下肚,她就想散步消消食。
‘不如去神社见不知夜先生吧~’
毕竟是神社,毕竟是周末,人虽不多,但也比平日多了几分热闹的烟火气。
几个小孩子在各自父母的照看下嬉戏追逐打闹着,还有几人自在的打着羽毛球,笑声和说话声为寂静的神社添了些生动。
抱着碰碰运气心态的花凛在神社四处溜达,发现了站在神树底下的男人。
第一眼,是他的背影。
第二眼,是从几人环抱成圈的神树树干里垂至地上的铁链。
第三眼,是他转过身后,看向她的金色瞳眸。
“不知夜……先生。”
待她心怀讶异再看树干时,已不见铁链踪影。
这是她第二次再见到那个铁链了。
男人扫她一眼,“你方才看见它了。”
平静无波的陈述让花凛产生了询问的**,“嗯,是的,那个,那个铁链,我,我可以知道它是为什么会……会在您脚上吗?”
简直堪称冒犯。
花凛的小手紧张的抓着衣角,既怀期待,又生恐惧;她渴望了解对方,又害怕因此惹他生厌,不愿再见她。
于男人而言,花凛的情绪一眼便可知晓,然而,知道是一回事,说不说是另一回事。
故而他只道,“无甚可说的。”
花凛心间一跳,脸上的笑突兀的像是皑皑白雪里的一朵红莲,寡淡鲜艳,“啊哈哈,是嘛,那个,不知夜先生,我很好奇哎,为什么我有时候能看见它,有时候不能看见啊?”
“因为你不是人啊。”
男人轻描淡写的说着令花凛如感晴天霹雳的话,她的第一反应不是愤怒或者怀疑,而是——卧槽!
‘我是妖怪的话,爸爸妈妈说不定也是妖怪……不不不,应该有三种可能性。’
第一,她们一家人都是妖怪,爸爸妈妈为了抛弃妖怪的身份而融入人类社会;第二,爸爸或者妈妈是妖怪,为了爱情而隐瞒身份,默默陪伴着对方;第三,她不是亲生的,她是被妖怪父母抛弃的孤儿。
‘感觉无论是哪种,都可以写出一本书哎。’
没有任何理由的相信着男人的花凛情不自禁的脑补着剧情,之前既恐惧又期待的复杂心情瞬间消失殆尽。
“那,那我是什么妖怪啊?”
花凛仰视着男人,近乎天真的问道。
“……我什么时候说过你是妖怪?”
哎?
花凛一脸迷蒙。
“可是,您说我不是人,这难道不是说……”
顶着男人默然无言的视线,花凛的声音越来越低,一个想法翩翩浮现。
‘莫非不知夜先生在骂我?’
刚刚升起这个念头,花凛觉得若是按照自己的性格和平日里的作风,她现在应该是按耐着怒意,理智的和对方进行沟通或者直接美好的问候对方。
但她只要看着那双沉静如月下深潭的金色眼睛,一切负面情绪恍若都消散在心底,取而代之的只有想要亲近他的渴望。
男人突然间移开了目光,静默了半响,方开口道,“……逗你的。”
说着又莫名轻皱眉,偏头看向了身旁的神树。
花凛便也看向那棵神树,繁密交叉的树枝上挂满了红绳木牌,载着虔诚者深深浅浅的祈愿——却偏偏有那么一个困人一方的神秘铁链。
她视线回到男人身上后,目光一凝,她又看到了那根铁链。
‘这是怎么回事?’
两个小孩子突然从旁边互相追跑过去,过了会儿又凑着头看向这边;她心一紧,身子凑上前,挡住了那两小孩的视线。
男人淡淡的瞅着,“他们又看不到,你紧张什么。”
“哎?”她瞥了一眼那根明晃晃十分招人眼球的铁链,“为什么?”
“因为他们没有灵力。”
答案来的突然。
花凛一脸镇定的退后几步,她猛地想起又京说过的话。
“这个灵力……是又京先生说过的那些神使才能拥有的吗?”
“不,每个人都有灵力,只看其能力天赋高低。”
花凛下意识的反问,“那您为什么说……”那两个孩子没有灵力?
话一顿,并不是男人打断了她的话,而是她想到了答案。
“是因为他们的灵力很弱吗?”
“对。”
花凛有许多想问的,最后也只是放下那些疑惑,陪在男人身边,站不起时就坐在一旁的长椅上,时不时的说着自己最近看到的事和书。
接下来的时间里,男人什么也没做,什么也没说,就只是静静的站着,仿若没有生命的雕塑。
走之前,花凛低着头,轻声问道。
“不知夜先生……您是神使吗?”
男人或许是在思考,过了几秒才回道,“算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