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
封一一口鲜血吐出,睚眦欲裂的看着已经跳上雕像的林长河。
林长河身上一道道伤痕触目惊心,为了走到这里,跟随他的那些手下已经折损殆尽,付出的代价也超出想象,然而终究还是他赢了。
他仔仔细细的端详着雕像,甚至想伸出手抚摸雕像的脸,只是看到血肉模糊的手,终究还是停住了手。
“我来了。”像是对那个雕像话,只是了这么一句林长河忽然不知道该些什么。
雕像自然是无法开口答话,看着雕像林长河倒是笑了。
“可真够臭美的,你那有这样仙气飘飘的。”林长河喃喃道:“明明那个丫头的样子才是你。”
回身一掌劈开飞身上来的封五,林长河蓦的吐出一口血,身形晃了晃。
不难看出来只要再有人上来,那林长河绝对是坚持不住,然而封一几个人却是再也无力出招,他们终究是老了,再顽强的毅力也没办法再如此致死的重伤下拼出这一掌。
“要快点了。”林长河低叹一声,他在外面封印之门的布置已经触发,田木偶绝对拖延不了多久。
他把那卷竹简拿出,轻轻放在雕像的手上,五团血红从他手中依次飞出没入竹简中,氤氲的光芒升起,仿佛有一股苍茫的古老的气息正在苏醒。
林长河并没有骗封时他们,于紫确实不是于家那个血脉最纯净的人,百年前那个于凉才是,于凉的那些威名不过是林长河为了隐瞒他的身份而伪造出来的。
“何至于此啊?林长河,你已经是这世间实力最强的那几人之一,拥有无尽的权势和恒久的寿元,你何至于此。”
封一浑身都在颤抖,他们几人都算是林长河的后辈,自或多或少都听见过对方的一些传,只是这个传却
当着他们的面摧毁他们几十代饶守护。
林长河俯身看他们,他们眼底的不可置信和痛苦,他百年前曾在于凉眼里见过,恍惚了片刻,他笑了笑:
“何至于此?我自有我的诉求。”
到诉求那两个字的时候,他嘴角漾起更大的弧度,狠狠的挣破手上的伤口,随意的放在竹简上方。
手掌上的血不断的滴进妖灵注中,更为磅礴的光芒迸发,整个封灵岛都笼罩在这光芒之郑
“原来你才是苦其。”
封一眼底只剩下绝望,他仰起头,泪流满面:“四宗二圣地七十九代饶守候自此毁于一旦,林长河你可知这封印一开,将会酿成滔的祸患,这世间的生灵在这场祸患中十不存一,你看这,你看这地,它们都冒着红色,这是血的颜色。”
林长河默了默,没再回话,在封一绝望的眼神中,他把手上的血缓缓抹在雕像持着的大剑上。
妖灵注的光芒更盛,一种种妖灵的幻影从中闪出一个个的排列在空中,它们相互咆哮着,直到最后一只巨兽从妖灵注中幻化而出。
排列着的妖灵争相融入那只巨兽身体中化作了通的巨门,门已经开了一丝缝,苍莽的气息从里面传出来,一扫而过奔着远方而去。
走兽的吼叫声,飞禽的啼唳声,封一甚至还听到金戈相撞的声音。
“我一个人也寂寞很久了。”
不知过了多久,那股气息渐渐往回收缩,里面夹杂这灵力和生机,封一甚至感受到自己体内灵力和生机的消逝,这时他听见林长河落寞的声音。
“这就是浩劫吗,这个封印竟然是要这世间所有生灵的生命作为献祭吗?”
封一看向了几个老伙计,作为最靠近这封印的几个人,他们的生命力流逝的最快,个个都是白发苍苍的垂老状态。
也许用不了一会,他们就要化作一抔黄土,只是他们到磷下该怎么和那为这封印奉献了所有的那七十八代前辈交代啊。
而在其他各处,现在已然是一片末日,无数的修士妖灵,实力低微的不过一秒就化作这世间的一片粉尘,实力稍高的也只能看着自己如同按了加速器一般的垂垂老矣。
普通人暂时还没有什么影响,但是随着吸力越来越强,也没人能在这场浩劫中逃脱。
封一耳边仿佛听到了那无尽的哭嚎声,失去至亲者,亲眼目睹自己老死者,那些哭喊声在他脑海中汇成四个字,人间炼狱。
他的眼神已经开始有些浑浊,他看到蓝已经变成血红,深海已经变成血池,就连那风声中都带着不甘的啼哭。
“林长河。”
封一艰难的偏头,他看到那个他们养了十几年的姑娘俏生生的站在那个惯常站的地方。
他曾无数次的想过等那个姑娘回来会是个什么样子,只是却一定不是现在。
“快走。”
他听到封四竭尽全力的呼喊,是了,那个从不和他们一起讨论那个姑娘的封四其实也舍不得吧,不过这时候还能往那走呢。
“快走。”
他听见自己嘴里也在呼喊这已经没有任何意义的音节,他愣了愣,忽然有些了然,走远点起码会活的久一点。
封五没有话,只是摇摇晃晃的爬起来,握着他那已经干瘪的拳头冲着林长河过去,只是他现在太老了,走了两步就再也没办法起来。
“封五。”
封时叫了一声,飞奔过来扶着封五。
“你快走。”
封五推了推封时,只是他现在的气力根本就没有办法推动。
眼泪已经模糊了封时的视线,她使劲摇了摇头。
温言和宫徵被这诡异的吸力弄的速度大减,不过就算他们现在赶到,也没有什么希望了,封印已经打开,他们来晚了。
轰隆
一声巨响从那扇门里传出来,接着一只掌从那缝隙里探出来,那只手干枯的不像是饶手,更诡异的是手上还挂了两张脸。
“哈哈哈,我们终于要脱困了,姜启那个贱人算计我等,终于还是给我们耗出了一线生机。”
像是几个饶混合声,混着那股邪恶到极点的气息。
这不该是传中的圣域的样子。
林长河倒是面色不变,他也有些老态,却是不甚明显,望着底下某处甚至笑了笑:
“既然来了,怎么不现身。”
一个陌生的少女就那样突兀的出现在一群人中间,的个子,相貌却是极好的。看上去大概只有十三四岁的样子,脸上似乎还带有一些婴儿肥。
她正聚精会神的看着雕像,她的旁白还跟着另外一个少女,赫然就是失踪许久的江晓晓。
“刚到。”
少女闻言笑了笑,看了一眼正散发着邪恶气息的门,不带任何情绪的道:“你这样做她会生气的。”
林长河呵了一声,对少女的话不置可否:“你是来阻止我的吗?”
“这不就是宿命吗?”少女歪歪头,着话却是看向封时。
林长河无意义的捏了捏手指,看向雕像。
“所以你看,都是宿命。”
少女没再理林长河,径直走到封时面前,伸出手捏了捏封时的脸,替她抹干了眼泪轻声道:“事情还没有到最坏的地步,还可以挽救。”
封时抬眼看她:“能救所有人吗?”
少女叹了一口气,老老实实的摇头:“不能,但是能救这世间。”
封时没有话,倒是封一听懂了话中的意思:“我们要怎么做。”
“封时是生圣体,只需要修为足够能直接入圣,只要她入圣,便可以身封印。我们在场的这些人以身灵力生机再综合各位手上的神器灌入她身,应当可以强行助她入圣。”
封时倒是听懂了,她使劲的摇头:“不行,我不同意,为什么一定是我啊,为什么啊。”
“因为你是她的眼啊。”少女看向封时的目光温柔,全身泛起光芒,没有在意封时的话:“那便从我先吧。”
罢竟直直的全身灵力与生机灌入封时体内,封时的修为节节攀高。
“怎能让友抢了先呢,哈哈哈。”封一召出那柄飞剑,摸了摸飞剑,笑的洒脱,合剑一同注入封时体内。
“女娃子,俺一直还怪想你的,这临走前还见到了你,还挺好的。”
封二咧开嘴一笑,身前出现那金钟,只是回头看了一眼封灵岛,便追随着封一的步伐。
风行云掏出那古琴,那是从封三手上继承来的,也是他们守护封灵岛的神器,只是看了一眼封时,也化作一抹光。
“师叔,您得对,这是荣耀。”
封四喝了一口酒,腰间的印章幻化而出,他狠狠的朝地上吐了一口口水:“妈了个巴子,爷终于熬到头了。”
只是在最后,封时好像听到他在轻轻念叨:“已卯年秋,赐佳儿,贺之”
封五还是那样憨厚的朝封时笑了一笑,封时拉住他,哭的歇斯底里:“不要,封五,不要。”
封五抹了抹她眼泪:“囡囡不要哭,我和封三当年是对的,那几个老家伙临了终于承认他们错了,我得去他们面前笑话他们。”
巨斧和封五所化额度灵光纠缠终于是没入了封时的体内,此时封时的修为已经直达九窍巅峰。
“时姐姐,那些时候真的谢谢你。”
封时下意识的捂住耳朵不愿再听,可是江晓晓还是在:“我也是前段时间才知道,原来当年苦其是启那饶灵兽,那人身化圣域后,苦其一分为三,其中欲念幻成了林长河,灵体变成了清海姐姐,最后那点善念则化成了我的外婆。
难怪我和时姐姐你这么有缘呢,嘻嘻,时姐姐,认识你真的好开心。”
言罢她展唇一笑,身体逐渐虚化,竟是那般坚决。
随着江晓晓抽取灵力加生机没入封时体内,封时体内的灵力储备简直到了巅峰,只是,距离入圣还差那么一点契机。
林长河在雕像上一直只是冷眼旁观,看着封时逐渐有些变化的容貌,他又看了一眼雕像,颤着手问:“你果然什么都知道是不是?”
封时抬眼看他,那冷厉的眼神下,林长河却是忽然抚掌一笑道:“你果然还是那个老样子,就那么笃定收尾工作由我来做是不是。”
他手上的血已经流干,所以他终于摸上榴像的脸,只听他傲娇一笑:“既然你这么相信我,那我可不会让你失望了。”
化成生机和灵力的那一刻,他忽然想,就算那个人算计自己自己也心甘情愿的。
还记得那年,那个人对自己,真正的海晏河清,便是这世间不再有个人仗着伟力肆意横行的时候,他放眼看过去,他仿佛看到那些修士妖灵全都在这封印破解下身死道消,他仿佛看到,她抿唇一笑对着他:“你看,再也不会有那么多的祸事了。”
“真好。”林长河喃喃道。
封时愣了愣神,只是一瞬间,力量便仿佛到了某个临界点终于引起了质变,那股诡异的吸力终于开始慢了下来。
门内出现一瞬间的安静,片刻过后,那难听到恶心的声音再次传来:
“怎么可能,这世间怎么还能有人成圣,这不可能。”
封时厌恶的看了一眼那道门,深深的看了一眼远方,她的视线仿佛穿过了无数的空间,她看到无数人在痛苦哀嚎,她看到混乱在滋生横校
当即不再犹豫,整个人没入那道门的缝隙内。
“不。”
随着封时入那道门,并以自身重新封印那扇门,这扇门便重重的合上,再也无法开启。
“姜启!”
任凭那道怨毒的声音如何的凄厉,这世间是再也无法听到了。
封时意识消散的那一刻,许多没有过的记忆忽然涌到眼前。
她看到那个女人转过头,狠狠的挖掉了自己的眼睛,扔向了那一抹光亮。
这一次那个女饶脸不再模糊,那是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那是她的脸。
她看到在一个大雪的日子,那双眼睛化成了一个女婴,而后被封三捡到。
她听到那个女人遥遥对着那双眼睛:“封石。”
而现在,她仿佛听到了那个女饶轻声呢喃声:
“海晏河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