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6章 情恨(1 / 1)未允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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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孽女,就不该接她回来。”靖宁侯气得破口大骂,连“孽女”这样的词都出来了,可见阮氏上眼药的本事很不错。

见靖宁侯气狠了,阮氏连忙站起身,走到他身旁轻轻拍着背为他顺气,“侯爷消消气,妾身不是三姑娘生母,她不喜我也是应当的。”

阮氏说话时,明妈妈招呼了丫鬟退下,在屋外候着。冬日黑得早,屋里早早掌了灯,昏黄灯火将两人身影映到窗上。

有阮氏顺气,靖宁侯火气消了不少,“明儿我就去见她,本侯倒要看看她把不把我这个父亲看在眼里。”

阮氏劝他,可不是真让他消气,瞧着火候差不多了,便拉着靖宁侯坐下,整个人歪在他怀里,低声说着话儿。

“妾身与贺姐姐不和,如今又占了贺姐姐位置,三姑娘有气冲着妾身来,妾身忍忍就是了。大郎与三姑娘终究是父女,为妾身伤了父女情分不好。三姑娘那儿,妾身明儿过去,便是伏低做小,也要让她消了气,妾身……”

“柳柳说的什么话,越说越不成样子,你是长辈,哪能同她伏低做小,我明儿就让她来惜香苑给你赔不是。”

一去一来,天差地别。

“还有,你要记住,不是你占了贺氏的位置,而是贺氏抢了你的地位,我欲娶的,一直都是你。只是贺氏可恨,仗着出身成国公府一味逼娶,简直可恶。”

靖宁侯恨贺氏,连带着不喜萧青宁,阮氏知他在意什么,故意在他面前贬低自个。

靖宁侯、贺氏还有阮氏,三人间的瓜葛,说来都是荒唐。

阮氏与老夫人同出阮家,阮家败落后,老夫人将阮氏接入侯府,养在身边。老夫人没有女儿,待阮氏是极好的,只是阮氏入府时已经十岁,经历阮家巨变后,她很明白身份的重要性。

阮氏见了侯府繁华,便不想只做客居侯府的破落户小姐,她盯住还只是世子的靖宁侯,投其所好,牢牢抓住他的心。老靖宁侯病逝,其子守孝,那时阮氏已经十五,老夫人本打算耽搁一年便为阮氏准备嫁妆,让其出嫁。

阮氏知老夫人打算,闹了一回,险些弄出人命,靖宁侯知道后不管不顾求到老夫人面前,直言想娶阮氏为妻。那时,靖宁侯还在孝期,哪能谈婚论嫁,再者,阮氏的身份也担不起侯门主母,老夫人险些气昏过去。一番闹腾后,老夫人答应暂不为阮氏许人家,却也没明确答应靖宁侯娶阮氏。

孝期一过,老夫人马上为靖宁侯相看。按理说,贺氏出身成国公府,比之靖宁侯府门楣更高,能相看更好的人家,可不知为何偏偏许了靖宁侯府。两家议亲、结亲都很快,一直赶着时间,在有些人还没反应过来时,贺氏便入了靖宁侯府。

靖宁侯不愿娶贺氏,但老夫人用阮氏威胁,他不得不低头。成亲之后,靖宁侯立马带着阮氏到地方上任,老夫人到底心疼儿子,只睁一眼闭一眼随他去了。

后来,成国公上门,不知与老夫人说了什么,老夫人直接当着成国公的面承诺,贺氏一日未有身孕,靖宁侯一日不会有长子长女。老夫人手段多,而且狠,靖宁侯在地方三年,阮氏两次有孕都流产了。最后,靖宁侯不得不回侯府,与贺氏过了段朝夕相处的日子。贺氏诊出喜脉,靖宁侯便日日宿在惜香苑,一个月后,阮氏也诊出了喜脉。

阮家的人,个个都狠,阮氏拼着早产的风险,愣是先于贺氏生下长子萧安岩。随后,贺氏生下女儿,也不知阮氏后没后悔。

这里面,也不知是贺氏无辜,还是阮氏可怜,亦或是靖宁侯可恨。

“大郎怜惜,妾身感激不尽,只是……只是……”

靖宁侯见阮氏落泪,心疼的不得了,一边为她拭泪,一边骂萧青宁,“那个孽女还做了什么?”

“大郎,大郎,都是妾身不够好,讨不了三姑娘喜欢。”

阮氏什么都不说,只一个劲哭的委屈。

靖宁侯慌了,冲外面大喊,“明妈妈死哪去了,滚进来回话。”

明妈妈哆嗦着身子进来,腾的跪在靖宁侯跟前,“侯爷要为夫人做主啊,三姑娘,三姑娘竟唆使人诋毁夫人。”

“怎么回事?”靖宁侯皱眉。

明妈妈真真假假说了外面的事,那些传言,不消多时肯定能传进靖宁侯耳里,阮氏要做的,就是先给靖宁侯上眼药,让他知道,这一切都是萧青宁算计的。

靖宁侯听完,果如阮氏设想一般,一刻也不耽搁前往清兰园问罪。

“这侯府,还不是她撒野的地方。”靖宁侯怒火冲天离开惜香苑,丫鬟婆子都被吓了一跳。

靖宁侯一走,阮氏立马擦了眼泪,懒懒躺在榻上,“萧青宁,跟本夫人斗,你还不够资格。”

从落魄孤女到侯府夫人,阮氏忍了太多,算了太多,谋了太多。

清兰园里,萧青宁用过晚膳,倚在榻上看书,秋妈妈劝了两句,见劝不了,只能多拿盏灯过来,将灯芯捻长一些。

屋里烧着地龙,暖和明亮,秋妈妈闲不住,拿了彩线过来打络子,碧云看着有趣,凑过来跟着学,至于碧溪,除了习武,没多少爱好。碧云虽也会武,但更擅医术,遇上感兴趣的东西,也会学上一学。

碧云、碧溪等人,都是成国公府底蕴。

三年前,成国公府满门男丁战死,成国公夫人殉情而死,百年公府就这样断了香火。贺氏多年来郁郁寡欢,身子骨一直不大好,得知哥哥侄儿全都战死,唯一的嫂嫂又殉情而死,一时彻底倒了下去,没多少日子便撒手人寰。

靖宁侯府对外宣称贺氏病逝,但萧青宁知道,母亲不是病死的,而是被阮氏害死的,其中有没有靖宁侯的事,她现在还不确定。

萧青宁想着事情,手里的书一字没看进去。

靖宁侯来到清兰园,才进园子就大声嚷嚷,“萧青宁,你翅膀硬了,倒是敢暗地里干些害人的勾当。”

话音落,人影至。

靖宁侯踏入星月阁,看着倚在榻上看书的萧青宁,忍不住又骂:“这般作态,和你那不要脸的母亲倒是相像。”

当年,贺氏便是这般倚在榻上看书,对靖宁侯爱搭不理,靖宁侯恨极了这般姿态。

“那有母亲那样的妻子,我这样的女儿,你又是有多不要脸呢?”

萧青宁可以不在乎靖宁侯说她,却容不得母亲被诋毁。靖宁侯大概没想到萧青宁会这样说,一时愣在原地。

萧青宁也不管他,扔了书,坐直身子,一副“你不开口,我也无话可说”的模样。

靖宁侯深吸一口气,质问她:“外面那些谣言,你安得什么心,阮氏也是你的母亲。”

“母亲?”萧青宁话语冰冷,“她也配?”

“你……”

“外面都有什么谣言,说女儿不清不白的,还是不知廉耻的,我不过回京的路上偶遇宁阳郡主,与她口舌了几句,实在不知侯爷为何生这么大的气。”

萧青宁当然知道他问的是什么,她不承认,谁又能逼她承认,毕竟自始至终她没说过阮氏一句坏话,只是和人解释了一下三年前的误会。

“你叫我什么?”靖宁侯横眉怒对。

萧青宁:“侯爷呀!”

“我是你父亲。”

“不分黑白,不辨是非,我可没你这样的父亲。”

“怎么说话的?”靖宁侯咬牙切齿。

萧青宁笑意满满,“你怎么说话的,我便也怎么说话。”

她的目标:气死靖宁侯。

“本侯不和你耍嘴皮子,明儿到惜香苑给你母亲赔不是。”

如果说先前萧青宁还有心情陪他演戏,这会便是彻彻底底没了耐心,她脸上不再见笑意,阴沉沉的,瞧着瘆人,靖宁侯有些发虚。

“我只有一个母亲,三年前就死了,她的灵位还在明和堂。靖宁侯大晚上过来逼我认一个妾氏做母亲,就不怕母亲从九泉下上来找你吗?据说背负了杀孽的人,会看见枉死的人。”

窗外冷风呼啸,卷起纱帘,屋内烛火亦忽明忽暗,靖宁侯忽觉阴森。

靖宁侯骤然瞪大眼睛,下一刻快步离开。

萧青宁似被什么抽干了力,无悲无喜吐出一句话,“好个靖宁侯府呀。”

不若毁了。

三年前,一身狼狈离开靖宁侯府时,曾经温婉绝色的靖宁侯府长房嫡女便死了,活着的只是萧青宁,一个身陷黑暗,满心黑暗的恶魔。

“姑娘,莫要吓老奴。”秋妈妈第一次见萧青宁这副模样,很是担心。

萧青宁不愿秋妈妈担心,也不想和她说母亲之死,只让碧云带她离开,她要歇了。

秋妈妈无奈,只得嘱咐碧溪两句,离开星月阁。没秋妈妈在旁,萧青宁戾气更重,看着也更阴暗。碧溪嘴笨,说不了劝慰之话,拿了武器就要往惜香苑去,“我去宰了她。”

“回来。”

经碧溪这么一闹,萧青宁渐渐缓过心神,身上戾气渐消,看着总算正常了。碧溪停下,一脸不赞同看着萧青宁,凭她们的本事,要杀阮氏并不难,只是不知主子为何要这般麻烦。

萧青宁之于她们,不止是姑娘,更是主子。

“一死了之,太便宜她了,我要她亲眼看着所谋的、所求的一一化为虚无。”

未及深夜,清兰园一片安静,其他地方却难有安静。

靖宁侯离开清兰园,没往惜香苑去,而是去了前院,在书房落脚。萧青宁一番话,正中他命坎,靖宁侯也不知为何,明明都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他还会怕贺氏,怕被她那样看着。

阮氏一直让人盯着清兰园,听到靖宁侯进去没多会便形色慌张出来,还直接去了前院,阮氏就知道坏了。

没人比阮氏更了解靖宁侯,那个男人,骨子里是懦弱的,能让他失态,惊慌,也唯有贺氏一桩事。

“贺氏那个贱种,知道了多少?”阮氏不安。

明妈妈:“三姑娘来者不善,夫人早做打算为好。”

“是要早做打算,必要时,逆了老夫人的意,本夫人也要她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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