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关传来噩耗,成国公夫人殉情,贺氏一下子垮了身子骨,强撑着料理完成国公府后事便一病不起。萧青宁亲自请了陈太医过府为母亲诊脉,陆氏交给她的药方子,便是照着当初陈太医开出的药方子誊写的。
秋妈妈拿着这张药方子与陈太医给的药方子反复对比,最后得出结论,这张药方子没有任何问题。碧云也朝萧青宁摇摇头,表示从方子上看不出奇怪之处,这就是一张补气养生的药方子。
“姑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秋妈妈一手拿着一张药方,满是不解,“当年夫人喝的药,老奴都有检查,也亲自尝过才递到夫人手里,不应该有问题的。”若是药里有不干净的东西,她也该中招才是,没道理只有夫人死了,她还活得好好的。
贺氏卧病在床时,萧青宁虽然被母亲刻意支开,但也清楚一些事,秋妈妈说的,她又何尝不知道,只是……若母亲喝的药没有问题,杜大夫为何在母亲死后看着一个药方子发呆,他离开侯府后,阮氏又为何费心费力找他?
萧青宁揉揉眉心,“先找到杜大夫再说,也许有什么被忽略的。”
“阮氏要真敢……”秋妈妈能冲上去和她拼命。
秋妈妈打小就跟着贺氏,对贺氏感情尤深,一下子得知贺氏可能在她照看不周时着了黑手,心里又是自责又是恨意满满。萧青宁担心秋妈妈受不了这份打击,让竹心、梅初多留意着她点,以防万一。
“姑娘放心,老奴不会给姑娘添乱的,在找到杜大夫前,定不会叫人看出什么。”秋妈妈心绪平复后,便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能做什么。
萧青宁点头,“杜大夫那儿我会安排人寻找,秋妈妈在府里,也可留心一二,只是不要操之过急而引人注意。”
“老奴省的,姑娘放心。”
萧青宁又和秋妈妈说了一些注意事项,便带着碧云、碧溪出了侯府。
萧青宁出府前没去和老夫人请示,福安堂那边得了消息后,老夫人心里有些不舒服,“三丫头越来越没将我这个祖母看在眼里,是指望不上她什么了,早些将人嫁出去省心。”
萧青宁要找人,就不会拖沓,出了靖宁侯府便往寻香斋去。
寻香斋是当下上京城里姑娘们最喜欢的胭脂铺子,旁人都知道寻香斋眉娘调得一手好香料,做得一手好胭脂,却没有人知道这是贺家产业,如今归萧青宁所有。寻香斋做后宅女人们的生意,平日里能听到不少八卦,是个收集信息的好地方。
萧青宁过来时,寻香斋里没什么客人,眉娘用手拄着脑袋在柜台后打盹。听见动静,眉娘睁开眼睛望去,见是萧青宁,忙迎了上去,“见过清平县主,县主好些年没来寻香斋了,这回过来,需要些什么。”
萧青宁:“我也好些年没见眉娘了,按着老规矩,帮我准备些香料。”
寻香斋声名在外,萧青宁以前也常来,不过与爱俏的姑娘们不同,她来寻香斋,多是买些香料,总觉得其他地方的香料不够纯粹,杂了其他味道。
“县主要的香料,需些功夫包裹,县主请到隔间喝些茶水,吃点花糕。”眉娘领着萧青宁到二楼隔间歇脚。
寻香斋受姑娘追捧,也不是没有道理,就看二楼为人准备的歇脚地儿,就是其他胭脂铺子比不得的。
进了隔间,眉娘瞬间变了态度,亲切问萧青宁,“主子怎亲自过来了,可是有事情吩咐?”眉娘记得清楚,萧青宁需要的香料,她早早便派人送了过去,没道理又过来买。眉娘知道萧青宁成了他们新主子后,好一阵无语,同时庆幸自个以前没在萧青宁面前……丢人。
“是有一事,你这里可有纸笔?”萧青宁问。
“主子稍候,眉娘去准备。”
眉娘去的快,来的也快,萧青宁将宣纸铺在小桌上,提笔蘸墨在纸上描绘。萧青宁在脑子里回忆杜大夫模样,不多时就绘出一张小像。萧青宁不止琴艺无双,书画亦有小成,她绘的小像,很有辨识度。
萧青宁:“这是靖宁侯府里的杜大夫,三年前被赶出侯府,然后没了踪迹,通知下去,全力搜寻,一有消息就知会我。这是按着杜大夫三年前的样子描画的,他有心躲着人,现在的样子可能与三年前相去甚远。”
眉娘拿着杜大夫小像看了看,说道:“主子放心,这人只要不是彻底变了脸,有了这小像,就不难找。那些寻常的掩饰,骗骗不懂行的人还行,干我们这行的,要的就是眼力劲。”
“变脸?”萧青宁好奇。
眉娘:“主子可能不清楚,江湖中有易容术,可让人面目全非。”
“人皮面具?”萧青宁忽然想起以前看过的话本子里似乎有提过,“真有人皮面具,能让人变成另一人模样?”
眉娘失笑,“人皮面具不过是夸张说法,哪有这样的东西,江湖中常说的易容术,也是用些手段让人在一段时间看着不一样罢了,这样的手段,也不是什么人都会的。”
萧青宁听得入神,眉娘又多说了几句,“就是姑娘们寻常用的胭脂水粉,只要手法到位,也能掩饰一二。”
似乎觉得只说不够,眉娘拿了几色胭脂过来,对着铜镜在自个脸上一番折腾。不多时,眉娘顶着一副浓妆艳抹妆容,与先前所见,相去甚远,若不是亲眼所见,萧青宁有些不敢确定这是同一人。
“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萧青宁感慨。
眉娘:“主子素来不爱浓妆艳抹,不施粉黛亦倾城绝色,想来不太清楚脂粉的用处,这胭脂水粉呀,用得好了,可能让人增色不少。”
“也得有眉娘的巧手才是。”至少萧青宁没见过其他人有眉娘这本事,只是一番掩饰,就让人差点认不出。
不对,也不是完全没见过,萧青宁忽然想起募沉。
那人,不应是昨儿夜里见到的那副模样,当时想不通的事,现在似乎有了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