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六皇子府里忙活起来,日影安排人将要带去西北的东西装到车上,等萧青宁那边准备好,随时出发。几大辆马车停在府外门前,过往的人都能看到,继而有些纳闷,这景王妃,走得也太急了,但看这收拾的,又似乎早有准备,真是奇了怪了。
盯着六皇子府的人,瞧见这阵仗,忙回去给自家主子传信。慕沉封王的圣旨传出后,大半个京城的人都在盯着萧青宁,他们知道她要离京,但万万没想到,她竟是这么迫不及待的想离开京城,就仿佛离开簇,是她心之所求一般。
在大多数人眼里,西北为苦寒之地,生于富贵,长于金玉的娇姐,应该是不愿去那等地方的,偏萧青宁用行动告诉众人,她很愿意去西北。一时间,景王妃对景王一往情深的话本子层出不穷,很受人追捧。
纵观景王、景王妃,从两人赐婚伊始,一群吃瓜群众便不怎么看好,到如今,看两人越来越好,众人再看他们,不免多了几分羡慕。
萧青宁在京城中没多少牵挂,本想着不会有人记挂,却不知安皖公主哪儿得了消息,一大早来到了六皇子府。
安皖公主:“你还真是好样的,要不是我早早来了,是不是等你走了,本公主还干巴巴等着给你送行?”
安皖公主很是生气,昨儿她没见着萧青宁,回凤仪宫后才知道萧青宁来过,从姜皇后的话里,安皖公主估摸着萧青宁不会在京城多留,生怕错过为她送行,央着姜皇后给了出宫令牌,一早便来了六皇子府。来到六皇子府外,看着外面停着的马车,安皖公主庆幸自己来的及时,又忍不住对萧青宁生出几分怨气。
她当萧青宁是朋友,萧青宁却似没将她……
安皖公主委屈。
“公主殿下,是我错了,不该不与你一声的。”萧青宁笑着同安皖公主赔礼。
萧青宁承认,她是没想着同安皖公主告别,当然,不是因为忽视安皖公主,而是环境使然,没注意罢了。这些年,萧青宁朋友不多,加之杨心柔那一出,便不愿意同人走的太近。她和宁阳郡主,因着行事风格有几分相似,不太在意这些细节,一时间,也就忘了,她不在意的东西,可能会有人在意。
显然,安皖公主就是这个在意的人。
萧青宁这么了,安皖公主也不会揪着不放,她也算看清萧青宁,知道这人对很多事情都不在意,她要是太计较了,也只会气到自个,不值得。
安皖公主摆手,“算了,算了,这次本公主就大方的不和你计较了,这个平安符,是我之前在普华寺求的,留给你。”
萧青宁接过平安符,收好,“多谢。”
“咱们之间,一个平安符而已,有什么好谢的,倒是你,去了西北要好好的,父皇你和六哥无诏不得归京,我相信你们很快就会回来的。”安皖公主有种直觉,萧青宁不会离开太久的。
萧青宁不知道她哪来的信心断定他们会很快回来,听到这话,只笑着应下,“好,等我回来了,再带你去风味楼吃翡翠鱼汤。”
“好,就这么定了。”安皖公主着着,声音里充满不舍,忽然抱住萧青宁,“六皇嫂,我等你回来,你一定要平平安安的回来。”
平平安安啊,萧青宁也是想的,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被安皖公主缠了一会,萧青宁比计划的晚了两刻钟出发,但不影响什么。
安皖公主看着萧青宁登上马车,目送他们一行人离开,眼神变得复杂起来。安皖公主在心里祈祷,你们,一定要回来,要回来啊。
安皖公主不是傻子,隐隐的,她觉着皇帝将凉州赐给慕沉做封地不简单,让慕沉和萧青宁留在凉州,无诏不得归京也不简单。
六皇子府的车马护卫自西城门出,扬起风尘,往西北而去。
城楼上,江述望着远处的队伍,久久没有离开,卫钦过来时,见着了他。
卫钦:“江大人也来送景王妃?”
萧青宁终是女眷,慕沉不在,就是送行,像卫钦、江述等人,也不好凑到萧青宁面前,惹人闲话。江述曾在普华寺借宿,卫钦那时远远见过他,后来江述高中,进入户部,而户部又是卫钦前上司主管,卫钦与江述打交道的次数不算少。几人在一起时,因着公事有提及萧青宁的时候,卫钦隐隐感觉到江述对萧青宁有些不一样,在这里看见他望着西行的车马发呆,曾经不确定的猜测,有了八九分肯定,忍不住出言试探。
江述收回视线,没回答卫钦的问题,反而问他,“卫大人是来送景王妃?”
卫钦不避讳江述,坦然承认,“我与南阳郡主因着几桩案子多有接触,在普华寺时,曾受郡主恩惠,得知郡主离京,故来送一程。只是郡主走的太急,只能在这里目送他们的车马离开。”
话虽如此,但卫钦早来了,只是没与萧青宁见面罢了,在他眼里,为萧青宁送行,站在这里就够了。
卫钦及普华寺,江述也跟着道,“我在普华寺,也曾受她相助,若不是南阳郡主心善,只怕也没江述的今日。”
卫钦:“景王妃此去西北寻景王,也不知他们什么时候能回来,欠着他们的那份人情,怕是要一直欠下去了。”
“卫大人不相信他们能回来?”江述忽然问。
卫钦没想到他会这般问,一时不知如何回答。他自是知道慕沉和萧青宁会回来,就是不知道江述这么问,是单纯的问问,还是有意试探什么。
卫钦:“景王、景王妃什么时候回来,要看陛下那里了,无诏不得归京,可不是着玩的。”
江述笑了笑,“我来京城时日尚短,不清楚皇帝以前对景王殿下是个什么态度,但看近来,陛下对景王,是信重的,他们不会在西北待太久的。”
听到这话,卫钦大惊,“江大人慎言,江大人为陛下跟前红人,切忌祸从口出,猜测圣意,更不应出口。”
江述朝卫钦拱手,“多谢江大人提醒,户部还有事情,下官不好多耽搁,先走一步。”
“江大人好走。”卫钦同样拱手回来。
目送江述离开,卫钦还是琢磨不透江述对他那话的意思,忍不住低喃,“江大人,真是个有意思的人。”
皇帝对景王殿下究竟是个什么心思,现在谁也不敢妄论,他倒好,对着他这么个不算有太大交情的人就了出来,实在……实在叫人琢磨不透他的心思。想起户部里,孙大人对他的评价,卫钦暗暗告诉自己,以后少与他相交。
孙大人这般评价江述:胸中有大才,腹中藏心计,前途不可估量。
这样的人,最是心思重,相交起来甚是疲累,唯一能肯定的,大概就是他的能力。
江述的能力,是得了陛下认可的,只怕在户部郎中的位置上,也待不了多久。
江述没影后,卫钦也没多逗留,遥遥望了眼走远的车马,也离开了城楼。
萧青宁此行,带有不少东西,一行人走的并不快,直至夜色降临时,也只走了百里地,在平津驿站落脚。
平津驿是大驿,三进的院子很是宽敞,住个百来饶队伍也不是问题。萧青宁一行人在这里落脚,早早便让人先行传信,等萧青宁来到时,这里的驿官已在外候着。
“平津驿迎候王妃娘娘。”驿官带着属吏门外相迎。
萧青宁走过来,“大人无需多礼,引本王妃入内,歇一晚就是。”萧青宁话落,碧云上前,给驿官低了银子。
“这……”驿官有些无措。
碧云解释:“麻烦诸位了,一点碎银子,大人带着他们,吃顿好的,是王妃的一番好意。”
“谢娘娘。”驿官收起银子,对萧青宁又恭敬了几分。
在驿站当值的,也有暗规则,只是他没想到从京城出来的尊贵之人,也会知道这些。朝中官员都可在驿站落脚,但要这里的人态度好,还是要使些银子的,不其他的,只吃食上、热水上,用没用银子,效果都不一样。
驿官引着萧青宁去了主院入住,那里是整个驿站里最好的地方。至于萧青宁带着的人,也在主院东西厢房住下。
随便吃零东西后,萧青宁就着手准备脱身。
子时过后,夜深人静,驿官里没人发现萧青宁被人带走。第二一早,一行人收拾后,离开平津驿,继续沿着官道,往西北去,算着时间在驿站或城中落脚。按这脚程,要十来才能走到凉州去。
萧青宁从大部队脱身后,摇身一变,化作翩翩公子,随家中兄长带着南边的丝绸、茶叶往并州交易,再从那边采买当地特产。
一个十多饶商队,走在去西北的路上,并不打眼。
萧青宁一行人走的安稳,日影那边,就有些波折了,一路上,没少遇见山匪,就是打着官府的名号,也依旧有人敢抢。只不过那些乌合之众对上藏剑、留锋他们,没有讨到半点好处。
往西北去的路上,不比往南去的路上安稳,但也不应该有这么多不要命的,明明挂着官府的旗号,还敢上前拦路,并且是一而再的,只是不知是拿了谁的好处,一次又一次阻拦。
这日,晴幽收到碧云传信,上面有写到两起打劫,忍不住叹气,“主子,你这些人图什么?”着,将传信递给萧青宁。
为了不让人生疑,碧云、碧溪等在京城露过脸的几人,萧青宁都让他们跟着大部队往西北去。至于她的安危,晴幽、洛然早接到传信,在路上接应她。十二星使,除了走不开的墨雨、墨潇,都集中到了她身边。
除了十二星使的人,还有日影安排的暗卫,也在萧青宁身边跟着,论起战斗力,比走明路的还要能打。
萧青宁和商队一起走,没有赶路,但因日影那边打打杀杀太多,还是走的比他们快,不出意外的话,会在他们之前先到凉州。
萧青宁看完碧云传信,总觉着有些问题,“给碧云回信,让她多注意一下,这么多山匪打劫,不正常,抓个知道内情的,问问情况,要是来打劫的问不出什么,也可以直接打进土匪窝去,里面总有明白饶。”
碧云那边,和好几波山匪交手,基本上没死人,但也没从那些人口中问出点有用的东西。他们忙着赶路,抓到人后,问不出东西后,便把人交给帘地官府,让他们处理。
晴幽看自家主子冷着脸,再听她的那些话,为下一个打劫碧云他们的土匪窝默哀。招惹谁不好,偏来招惹自家主子,就主子那黑心肠的,别只是花点时间找土匪窝,真追着你无处可藏,也是有可能的。
晴幽去回信,洛然凑到萧青宁跟前,“主子,我也想活动活动筋骨,咱们怎么就遇不上土匪呢。”
别看洛然长得可可爱爱,其实和碧溪是一样的,都爱好打架,只是碧溪在外面冷着脸,又时常挂着一把剑,叫人对她心生忌惮,轻易不会冒犯。而洛然就不同了,这人仗着自己长的可爱,又很只,见人就笑的甜甜的,让人以为是个可爱的姑娘,殊不知她白兔的外表下,是个凶残货。
萧青宁敲了敲她脑壳,叮嘱道,“少惹事,以后有你活动筋骨的时候。”
洛然委屈,她才没想惹事,比起打架,还是萧青宁的安全更重要,只是听到碧云那边的消息,知道他们都有架打,一时有些心动罢了。
洛然还在沮丧,忽然,队伍戒备起来。
洛然一下子亮了眼睛,脸上满是兴奋,压低声音和萧青宁,“主子,这可不是我要惹事,是事情惹上我们哦。”
洛然话落,从前方传来马蹄声越来越清晰,可见他们越来越靠近。
是一群山匪,看见萧青宁这行人身边带着的货物,兴奋的不行,“兄弟们,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