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青宁还未找到打开这处暗室的机关,慕沉、容远和蓝弈先将这处暗室毁了个七七八八,再不能阻止他们或是离开这处,他们怕是真要葬身这里。
萧青宁瞥见随假尸一起落下的焦鸣琴,想到什么,冲蓝弈大喊,“蓝公子,将焦鸣琴拿来给我。”
三人具是高手,他们打起来,仅仅是余威,便能逼得萧青宁无法靠近,无奈之下,只能向蓝弈求助。
容远听到萧青宁喊话,就要毁去焦鸣琴,慕沉拼着挨他一掌,拦住了他,没叫他毁了焦鸣琴。
“接住。”蓝弈将天子剑扔给慕沉,自己一个驴打滚,抄起了焦鸣琴,到了萧青宁身旁。
慕沉听到萧青宁要焦鸣琴,便知道了她要做什么,对着容远下手,越发狠了。
萧青宁盘膝坐下,将焦鸣琴放在腿上,勾起三弦。
三弦起,音杀绝。
这里面,除了萧青宁不会武,另外三人都受琴音影响,慕沉心里有准备,骤然听见琴音,受到的影响最小。
容远咬牙切齿,“原来本座是这样暴露的。”他倒是没想到萧青宁还藏了这么一手,江湖失传的音杀绝学,竟教她得了去。
容远忍着音杀攻击,下手愈发狠了,几次想对萧青宁出手,都被慕沉拦了去。
蓝弈看了看萧青宁,又看了看缠斗在一起的两人,忍着音杀,为萧青宁护法。
萧青宁琴音带了杀伐之意,再不见往日与慕沉合奏时的温柔浓情。
萧青宁不知道自己弹了多久,指腹被琴弦划破,鲜血染指焦鸣。随着萧青宁琴音渐深,容远和慕沉受到的影响越大,手下动作渐渐慢了下来,最后,都忍不住,吐出一口血,倒在地上。
慕沉、容远重伤倒下,萧青宁并未停止弹奏,蓝弈离她最近,看她眼底一片猩红,暗道,遭了。
“够了,够了,快停下。”蓝弈对着萧青宁大喊。
萧青宁恍若未闻,指下抹挑勾打,杀意更重。
蓝弈也忍不住,吐出一口血。
蓝弈想打断萧青宁,又怕贸然出手,导致萧青宁遭受反噬。
就在蓝弈思考该咋办时,慕沉用手撑起身子,对着萧青宁轻唤一声,“阿宁……”
啪……
萧青宁指下动作骤停,双手搭在琴弦上。
琴音无,万物寂。
“终于停下来了。”蓝弈撑不住,半跪在地上,抬手抹去嘴角血迹,看着萧青宁,无端生出几分畏惧。
谁说不会武之人就柔弱了?
看他不打死他。
如此音杀,他这一身内伤,没半月一月的,养不好了。不过,蓝弈瞥了眼躺在地上的两人,心想,自己还算好的,没他们伤的重。
慕沉、容远一边抵抗萧青宁音杀,一边还要抵挡来自对方的攻击,现在还能清醒着,已是好的了,就慕沉那内伤,蓝弈估摸着,没个一两年,怕是好不全的。
音杀霸道,用来对付的人越厉害,自己受到的反噬越重,萧青宁对着容远,手下没半分客气,用尽了全力,差点被琴音惑了心智,若不是慕沉那一声“阿宁”,她现在只怕还陷在杀戮中。
“慕沉……”萧青宁低喃着慕沉的名字,放下焦鸣琴,就要去看他。
然而,她太高估自己了。
几乎是她刚有动作的瞬间,咽喉处涌起甜腥,终是忍不住喷出一口血,倒在了地上。
几人里,现在就蓝弈还有力气站起来。
蓝弈站起来,走到慕沉身边,将他弄到萧青宁身旁,这才有功夫和容远对上,“容楼主大概没想到,自己会有这样的下场吧。”
慕沉和萧青宁挨在一处,双手交缠在一起,听着蓝弈、容远说话。
“豪赌一场,本座还输得起。”容远坐起来,便是输,他也要输的体体面面,同时,“听闻千忧岛圣蛊堪比灵丹妙药,但就本座如今的感受来看,千忧岛的圣蛊,怕也藏着秘密。先前,蓝公子诧异,怕是也没想到吧。不若本座猜上一猜蓝公子为何失态吧?”
蓝弈看着容远这时候依旧从容,对他很是佩服。
容远:“蓝公子怕是没想到自己被欺骗了,才会在发现真相时万般失态吧。”
蓝弈不想说话,他想找容远确认圣蛊是不是恶蛊,就是个错误。
蓝弈拒绝配合,容远也不在意,抬眼看向萧青宁和慕沉,“你们赢了,不过,本座不是输在你们手里的。真要说起来,还是本座太自负了。”
一是遭了宋明歌黑手,而是错信了宋笙。
宋家姐弟,比他想像的,狠多了。
如宋明歌,赌上命要拉他一起死,如宋笙,拉着自己女人、孩子一起,也要他死。
他栽在他们手里,倒也不算冤。
某处暗室里,宋笙抱着死去的女人,右手落在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上,整个人疯疯癫癫的。
“容远,我等着你不得好死。”支撑宋笙活下去的,只有仇恨,不听到容远死讯,他怎么也舍不死。
宋笙看着怀里之死,又痴痴笑了起来,“丽娘,我很快就来陪你和孩子,我们一家人,再也不分开。”
说来,宋笙也是个疯子,当初被容远威胁时,他看似在意丽娘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实则,只是为了去信容远,好叫容远相信他的话。容远体内的子母蛊,无解,无解,若他真的寻到了所谓的圣蛊,只会死的更快。
宋明歌的养蛊之术,习自千忧岛叛徒,当初那人叛出千忧岛,不止带走了圣蛊,还带走了千忧岛的秘密。
千忧岛禁止恶蛊,不是因着恶蛊伤人,而是不想圣蛊的秘密败露,叫千忧岛的人信仰坍塌。
所谓的圣蛊,便是恶蛊。先救人,再伤人,利用的好了,确实是好东西,这是这个“好”的背后,埋葬了太多性命。
容远的话,萧青宁和慕沉不能反驳,萧青宁甚至想,若不是蛊虫作怪,以容远的性子,怕是在一个又一个的布局败露后,便会藏起来,再伺机寻找翻盘的机会。
若容远真的藏了起来,怕是她和慕沉会一直都不能安心,也不能叫死人安息。
容远:“本座给你们留了一份大礼,也不知道你们还有没有命活着看到。”
容远是骄傲的,就是死,他也只会死在自己手里。
服毒、化尸,除了一滩血水,容远再没留下什么。
“好个狠人。”蓝弈感慨。2k2kxs
容远体内的蛊虫,也随着他化作血水。蓝弈心想,圣蛊,随着他一起消失,也挺好的。
有些秘密,就让它永远都是秘密吧,蓝弈不想探究了。
萧青宁亲眼看着容远化作血水,压在她心头的仇恨,似乎找到了宣泄之处,眼泪啪嗒啪嗒落了下来。
她报仇了。
但逝去的,也永远不会回来了。
慕沉握紧萧青宁的手,一遍遍告诉她,“你还有我,你还有我……”
蓝弈识趣的去其他地方翻翻找找,将这处空间留给两人。
“慕沉,他死了,我报仇了,但我却高兴不起来,我想母亲了,想舅舅他们了。”萧青宁扑在慕沉怀里,小声呜咽着。
萧青宁自小被贺家人宠着长大,本是春闺娇女,纵使聪慧,也未想过自己能走到今天这个地步。而这四年多来,支持她一步一步走下来的,便是心底的仇恨,如今仇恨散了,那份支撑她的力量也散了。萧青宁迷惘了,不知道前路在何方。
慕沉一手揽着萧青宁,一手轻拍她的后背,轻哄她,“睡一觉吧,睡醒了,我们就能出去了。”
萧青宁在慕沉的安抚下,渐渐平静下来,不多时,竟真的睡了过去。
她太累了。
慕沉心疼,“以后不会了。”他的姑娘啊,就该被人捧在掌心,喜乐平安。
当初,是他拉着萧青宁走入黑暗的,如今,他想还她一片锦绣人间。
蓝弈也不知道自己先前碰了什么地方,才打开了这处暗室机关,如今再要寻找出去的方法,是半点办法也无。他这里看看,那里摸摸的,始终没发现可疑之处。
机关图和容远一起,也被毁了,好在慕沉已将上面的内容刻画在脑子里,只要能出了这处暗室,倒不愁找不到离开秘库的路。
慕沉将萧青宁安置好,和蓝弈一起,寻找暗室中的机关。
这里面,定然是要有机关的,否则,他们从上面打开的入口,不会突然合起来。
秘库中,慕沉、蓝弈在寻找离开的办法,而外面,又乱了。
外面,艳阳高照,是个好天气。
然皇宫之上,似笼着乌云,风雨欲来。
昨儿间,普华寺中传出新帝遇刺的消息,西山大营人马围了南山,地毯式搜索。
京城里,形势顿时又紧张了起来。
然而,还没等这些人做什么,宫中先传出消息,太上皇身子骨好了,新帝在普华寺时,一应朝政奏请太上皇。
得到这消息,有人开始阴谋论了。
有人说,太上皇这是后悔了,本以为自己命不久矣,直接写下了传位诏书,谁料得神医相救,又活了下来。这不,太上皇不愿意做太上皇,这才有新皇遇刺一出戏。
当然,消息稍微灵通一点的,便知道说太上皇想夺权的话,都是狗屁不通。
早朝后,太上皇留下定安侯、孙敬行、卫钦等人在龙渊宫议事。
定安侯率先禀报,“太上皇,南山中搜出不少贼人,都为成王逆党,他们在南山,似有所谋。”
定安侯原不知成王余党有多少势力,然这一年发生的多数事情,都与成王逆党有关系,定安侯忍不住庆幸,幸好太上皇还有个皇六子,早早发现了成王余党的阴谋。
成王余党的人在南山谋什么,太上皇知道,却不能与这些人说,只吩咐,“定安侯守好南山便是,不要让人从里面出来,剩下的,皇帝那儿,自有安排。”
定安侯说完城外的事情,卫钦开始说城里的事情,“四皇子府,似有异动。”
卫钦说的隐晦,但在场的人都听明白了,四皇子这是想趁慕沉在普华寺,再做些什么啊。
闻言,太上皇愣了一下,而后叹气,“罢了,既是我养出的祸患,借着这次机会,都一并解决了,也算是我能为他做的了。”
定安侯、孙敬行等人从这话里,听出满满的无奈。
大概,这便是皇家的悲哀吧。
先是君臣,再是父子,亲情什么的,是奢侈。
这边,太上皇安排着事情,叫人盯着四皇子府。另一边,四皇子府里,四皇子早已不在府中,等那云雅得到消息时,她也不知四皇子去了何处。
哈尼亚:“公主,咱们该怎么办呀?”
“慕池,倒是本公主小瞧你了。”那云雅冷哼一身,带着哈尼亚离开四皇子府。
然而,她才出自己院子时,便被慕池的人拦住了。
“你们什么意思?”那云雅挑眉望着拦住自己的人。
领头之人对着那云雅抱拳,“我等奉殿下之令,保护公主,没殿下吩咐,公主不可离开院子半步。”
“呵,他倒是看得起本公主。”那云雅冷哼一声,回了屋子。
两人一回到屋里,哈尼亚立刻道,“公主,您不能被困在这里,哈尼亚这便联系外面的人,救公主出去。”
“不必。”那云雅摆手,让哈尼亚不去费那个心,“慕池一直都防着我,如今软禁我,只怕是想给自己捏一张底牌,只要大丰暂时不想和戎狄开战,我这个和亲公主,就还不能死,他就还有谈判的筹码。”
“这样一来,公主岂不危险,咱们更要离开。”哈尼亚担心自家公主安慰。
那云雅:“是要离开,不过不是现在。”
“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办?”哈尼亚心底不安。
那云雅轻笑一声,“等。”四皇子有动作,其他人也会有动作的。
哈尼亚还想说什么,被那云雅挡了回去。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声音,“夫人,这不是您该来的地方?”
萧青雨挑眉,“殿下说过的,后院中,我都可以去,还是说,你们想违抗殿下的命令?”
萧青雨这番话,带着高高在上的气势,与在靖宁侯府时,完全不一样了。
侍卫见萧青雨是一个人,又手无缚鸡之力,不愿与她冲突,放她进去了。
那云雅:“你来做什么?”
“和公主做个交易。”萧青雨不显怯弱,和那云雅谈起了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