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对我去餐馆打工举双手赞成,毕竟这段时间每天无所事事的游荡让她感觉我一直都在浪费青春。
由于刚刚入行,没有什么经验,所以最开始的时候我每周只能被安排两到三天的班。每天大概五个小时左右,并且都是夜班,九点钟开始,到两三点收工。工资是政府规定的最低工资,会有一些额外的小费,但是刚进去的时候小费少的可怜,基本可以忽略不计。和装修比起来,这样的薪水显得非常寒酸。好在体力消耗小了很多,也不用风吹日晒了。
餐馆是早十一点开门,营业到凌晨一点,周末会持续到凌晨三点。加拿大的年轻小伙伴们对于韩国自助烧烤的痴迷不亚于东三省人民对于乡下大排档啤酒烧烤摊的痴迷。每天晚店里都是人山人海的,周末的时候更是动辄就要等一到两个小时的位置,暑假时期更甚。
早班的时间通常会安排给资历更久一些的员工,刚进店里的同事一般都会安排在宵夜时间段。开工时间从八点到九点不等,一般会有四到五个服务员一起班。世嘉宝分店的店面比较小,一共只有38张桌子,大概两百多位客人的容量。入职的第一天店长非常骄傲的告诉我这家点虽然规模不如市中心或者其他区的店那样新,规模那样大。但是这里确实老板开的第一家店,是Korean Grill House创立的地方。一九八九年开门到现在已经是一家差不多二十年的老店了。设施虽然陈旧,但是在这里的都是精英。听得我热血沸腾,虽然一天班还没有,仿佛自己真的就已经是被当成精英在培养了。
老板把Korean Grill House的中文名翻译成了高丽村韩国烧烤,我想可能是他觉得开在多伦多,在高大的菜系也会自带有一些浓浓的乡土风情,所以他可能是在表达这是一家开在村子里面的韩国(高丽)饭馆。据说当初怀揣一颗爱国心的老板特别想在Korean这个单词之前再加Made in China,Made in China Korean Grill House!但是后来因为种种原因并没有成型,搞到直到今天他的心中依旧还是有些耿耿于怀。
首次班是个星期二夜晚,我的第一印象非常好。因为八点半到了店里,等着九点钟班,然后就突然发现原来这里是包吃的,所以还没有开始干活的我当天晚第一件事情就是开开心心的拿着比我脸还大的一个瓷碗,痛痛快快的吃了两大碗香喷喷的鸡肉米饭。
吃完饭之后我就打着饱嗝开工了,一个和我看着年级相仿的同事简单的给我介绍了一下店里物品的摆放,每张桌子的台号。刚进来的工作很简单,就是收拾客人刚刚离开的桌子,把它重新恢复干净的状态,以方便新进来的客人可以尽快落座。
整个流程就是收拾桌面的剩饭残羹,擦桌子,摆椅子,换掉旧的已经烤的占满灰渣的炉片,摆放好新干净的新炉片,置好新的餐具。一个没有任何技术含量并且简单的过程,最困难的部分是速度的要求,所以我需要练习的就是把这套流程做熟练,快速高效的完成要求,安排的工作熟练了之后,他们才会交给我更多的事情做,做的事情越多,小费越多,责任越大。每个人在店里的成长过程都是如此。
负责培训我的同事叫Stephen,与我相仿的年级,瘦高瘦高的样子,白皙欠揍的脸。话不多,并且句句都不在重点;趾高气昂,指手画脚的嚣张态度;生怕我偶然错过任何一件脏活累活。最初给我的感觉就是一个面无表情,充满了不友好的阴险狡诈之人。然后我想说请记住这个名字,因为和他的友谊会贯穿我的整个后半部分,共同创业,一起失败然后又一起成功。
第一天整个晚我都在不停的收拾桌子,机械的重复着各个步骤。最初偶尔会忘记一些事情,比如说忘记摆勺子或者是旧的炉子忘记拿走去给换了。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和练习次数的增多,我慢慢的开始感觉有些得心应手了。Stephen一直在不远处面无表情的一边监督着我的各个步骤,一边懒散的做着他自己的事情。后来我发现他服务客人的时候其实和面对我的表情是一样的,面若冰霜,爱答不理。一直特别好奇他是靠什么拿到客人的小费的。
加拿大的服务行业很好的贯彻了西方的小费文化。理发,搭乘计程车,入住酒店,客人都会依据服务态度的好坏给予对方适当金额的服务费。餐饮业也不例外,一般在提供堂食的餐馆,有服务员给客人服务倒水端菜的地方,会给所有消费总额的百分之十到十五作为犒赏服务员辛勤服务的小费。但是如果你是去餐馆点外卖自取的话,就可以给,也可以不给。快餐店由于都是自取取餐倒垃圾,就不需要给。
餐厅的服务人员除了基本工资以外,小费收入是一项重要的收入来源。在许许多多的高中档餐厅,小费的收入往往占据服务员收入的一大部分。所以每家餐厅对服务态度的要求往往都会是非常的严格。笑脸是高收入的前提,一副驴脸往往会大踏步的带着你走向贫穷。但是Stephen的臭脸一般都会拿到略高于平均值的小费,我很是费解,也许面容姣好自然而然就会形成一种笑脸,而作为中老年妇女偶像的他很好的利用了自己端正的五官。
周二是营业到凌晨一点钟,到十二点多的时候客人就已经开始稀稀拉拉的了。于是我们就开始进行关门前的大清洁,去除台面的油渍,扫地拖地,摆好椅子。高丽村对于卫生的要求比较严格,一个流程做下来着实让人腰酸背痛。之后随着时间的推移,彼此熟悉了之后,同事们纷纷开始像我传授各种他们自创的偷懒技巧。什么扫地挥动三次停一下,拖地水一定要三分之一满,在厕所擦墙的时候可以半坐在马桶面会节省不少力气。让我惊奇万分的同时不禁啧啧称赞少年们聪慧的大脑。
晚有一项工作是把当天收回来的空啤酒瓶装箱然后在放去仓库角落一处窄小的阁楼面。Stephen第一天带我去,让我顺着梯子爬去坐好,然后就一只一只的把空酒瓶从箱子里面取出来递给我,我接住之后拿去再一只一只的放进同一个箱子里面,后来我终于忍不住问他为什么不直接把整个箱子递给我,这样会节省不少时间,反正也不重!
他鼻子不屑的哼动了一下,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哥们!这是让你丫能休息休息,多拿几次时间就能长点,能在面多坐会儿!这你都看不出来!”
“呦!原来你北京的啊!我一直以为你也是福建的呢!”第一次听他说完一段完整的话,透露出的浓浓乡音让我倍感亲切。由于夜班大部分同事都是福建或者广东人,对于一个听了整晚南方普通话的北方人,的确是个小小的惊喜。
一番对话之后我才知道Stephen中文名字叫张鹏,是个来自大兴的地地道道北京人。在高丽村已经做了两年多了,在这个香港老板创业,以广东话主导的餐馆,他能坚持这么长时间也着实让人钦佩。我们俩是整家店仅有的一句广东话都不会说的男生,他能一知半解的猜出来一部分,而我当时连半句都听不懂。
“主要是靠练,时间久了,挨骂多了,自然而然就能听懂了!现在跟你也不知道怎么形容!”我听完Stephen向我吐槽与店里几位大佬的粤语沟通障碍之后,不禁有些忧心忡忡,迫不及待的像他请教如何才能迅速的掌握听懂广东话的窍门。他耸了耸肩膀,并没有给出什么有意义的回答。
“回去多看看香港TVB的电视剧!都是看电视剧学的,实在看不下去看看香港电影也行!”当天另外一个同事听到我们的话题,凑过来给我提建议。他叫Tony,比我小一岁。
“你当初是这样学广东话的么?确认有用么?”我表示有些怀疑。
“我是跟我妈学的广东话。。。。。。但是普通话我是跟中央电视台学的!所以我觉得反过来应该也适用!”这时我才反应过来Tony原来是广东人。之前听他说的普通话太过标准,以至于我一直不敢确定他的粤语是不是后天跟老师学的。
“那我确实可以尝试尝试,回去多看几遍古惑仔吧!”我的脑海中在快速思考自己可以讲的出名字的粤语电影。
“学一门语言你得从粗口开始学,比如说英文,我们最早记住的基本就是Fuck这个单词!”Tony侃侃而谈,让我觉得在胡诌这个能力面他和阿力有的一拼。
“那是你自己吧。。。。。。”Stephen在一旁听不下去了。
“切!那你说你最早学会的英文单词有哪些?肯定是粗口!”Tony歪嘴表示极度不服气。
“像我们这种斯文人!学到的肯定都是love,darling,honey之类的呀!”Stephen微微抬起下颚,一脸骄傲的说到。
“这样就可以理解了!真是符合你高丽村第一大流氓的称谓呀!久仰久仰!”Tony突然变作恍然大悟的表情。气的毫无防备的Stephen不知道应当怎样回应他,直接干脆的比了个中指。
“高丽村第一大流氓?!这下就有点意思了!”我小声重复了一遍Tony提到的这个称谓,嘴角流露出一丝笑容,听起来接下来的餐馆生活能够听到很多新奇的八卦故事。我微微闭双眼,不由得充满了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