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长逸与沐烟雨一直相谈至下午快申时。
察觉时间不早了,林长逸便对着沐烟雨说,“烟雨妹妹,我明日再来看你,今日时辰不早了,我就先回府了。”
沐烟雨抬头瞧了瞧天色,微微笑道,“好久没这样与你说话了,竟说了这样久。”
林长逸见她微微抬首的样子,心中忽觉惊心动魄。是何时起,烟雨妹妹竟出落的如此明丽可人了。真是,新月眉下藏琥珀,朱丹唇上现俊峰。不知觉间,他竟看呆了。
沐烟雨没有等来林长逸的回话,转眼瞧他,却见他正直直的望着自己,她心生疑惑,莫不是自己脸上占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于是她伸手摸摸自己的脸,试探到,“逸哥哥你这样瞧着,可是我脸上有脏东西?”
林长逸这才反应过来,霎时红了脸,说,“没有。”
然后匆匆向沐烟雨告了辞。沐烟雨见他面红耳赤落荒而逃的样子,不由得偷笑起来。她甚至故意喊着,“逸哥哥,阿祥还在府上呢,你不带他一起吗?”
林长逸头也不回,只高声道,“等他自己回府罢。”
走出沐府大门,林长逸才长舒了一口气。他回头望一眼沐府的匾额,心中甚是欢喜,想着,烟雨妹妹终于又和以往一样了……
在林长逸离开了大约一刻钟,学童阿祥终于和玉儿出现在了厅堂。他摸着凸起的肚子说,“玉姐姐,那位陈姑娘做的吃食可真美味,我今日真是吃的太撑了。”
玉儿嗤笑,说,“我可没让你吃那么多,是你自己贪嘴。”
阿祥抓了抓脑袋,羞赧道,“实在是东西太好吃了,于是我就多吃了些……”
“好啦,并无人怪你,我逗你耍耍罢了。”
阿祥还是笑着说,“还是多谢玉儿姐姐,不过今日没见到那位手艺极好的陈姑娘真是可惜。”
玉儿便说,“陈姑娘家还有生意铺子得照顾,今日吃过朝饭便同家人一起回去了。你若想见她,日后多随逸公子来,总会见得着。”
阿祥听了,很是高兴。不过转瞬即意识到厅堂内只有沐烟雨一人,自家公子并无踪影。他便问沐烟雨,“沐姑娘,我家公子呢?怎的不见他人?”
沐烟雨颜面笑道,“你这馋嘴,我只当你就注意了吃食呢,还记得你家公子呢!”
阿祥又红了脸,说,“沐姑娘你别笑话我了……”
沐烟雨摆摆手道,“不打趣你了,你快回去吧,你家公子已经先行回府了……”
阿祥急得一跺脚,“公子竟也不等我……”
说完他也忙转身向沐烟雨行礼说到,“沐姑娘,那我便先回府了。”
沐烟雨点点头,阿祥便也匆匆离去。
而此时的林长逸正快走回府衙,却远远的瞧见几个熟悉的身影大摇大摆而来。走进了竟发现是那赵立与两名随从,王二和吴勇。
他还未上前质问那三人,赵立却率走上前来,耀武扬威道,“你这黄口小儿竟诓骗我,我还真当你是官家人,你仅仅是个知府的儿子而已,竟还威逼我招供!”
林长逸也不管他说了什么,此刻他只在意为何这三人还未判刑便已放了出来,他抓住赵立的衣领说,“你们为何就出来了?!”
赵立大力推开他的手,抚顺领子,得意地说到,“呵,我为何出来了,哪你得问你的知府父亲啊,他可是来亲自迎我出牢门的!”
说完,赵立带着那二人趾高气昂地走了。
林长逸听闻此言,忙进了府,急切地想问问父亲,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何将这三人轻易放了出来……
走到庭院时,见管家正指挥家丁清扫落叶,他问,“丁管家,父亲呢?”
丁管家指了指书房的位置,说,“大人在书房看案件卷宗。”
林长逸听了便急忙朝书房走去。
还未跨进房门,他便急急唤了声,“父亲……”
林知府见他火急火燎地模样,便知他的来意,他抬手制止了林长逸继续说下去,开口说,“我知你要说什么,你先来看看这个卷宗。”
林长逸见父亲放走了恶人竟还一副淡然自若的样子,他心中气恼,清正廉洁不一向是父亲的坚持么,怎的如今自己还愿意做这样的事。
他上前按住父亲拿出来的卷宗,极为严肃地看着看着林知府,说,“父亲今日请给孩儿说明缘由,为何放了赵立?”
林知府推开他按住卷宗的手,自顾地坐下来,拿起那份卷宗,看了起来。
林长逸见林知府依然自我,无奈地又唤了一声,“父亲……”
林知府放下卷宗,抬头望着居高临下的林长逸,说,“逸儿,有些事,我即使现在跟你说了你也改变不了什么。”
林长逸反驳道,“难道父亲真的是怕他赵立背后的势力,怕他的贵妃姐姐么?”
林知府听他如此说,心中不免悲凉,自己是真的怕他背后权势所在?呵,若是自己独身一人,那便不必害怕的,可自己背后有妻儿,有这样一个大家族,又怎能独自清白。自古以来,过刚易折,有多少刚正不阿的清白父母官遭奸人所害,自己为此丢了性命也罢,累及妻儿,他是难以承受的。
他抬头看着林长逸,眼中有道不明的情绪,许久,他才说,“是啊……我年纪渐衰,怕的东西多了……”
林长逸不懂,只坚持道,“那么父亲便是要毁了这一世为官清廉的声誉来保全那样的人?要你的百姓受苦不敢言,要不耻之徒逍遥法外?”
林知府站起身来,依旧把卷宗递给他,说,“要如此说,早在十五年前我便已是不公不正的父母官了……”
林长逸不解其意,见父亲坚持要自己看那份陈年旧案,便伸手接过那份卷宗。
只见卷宗上道:明历十二年,十陵府北街钱员外钱正清一家除家丁外十七人被杀,经查正,凶手为十陵府原知府遗子李倬晟,最终决议,于明历十三年秋后处斩。
林长逸看完卷宗,不解父亲何意,他说,“这是十年前的案件了,已经结案的卷宗,父亲为何今日翻看?”
林知府走到书房门前,左右看了看,见门外无人,遂轻轻关上了书房门,然后走到林长逸旁边指着那卷宗上的李倬晟的名字,说,“你可知这李倬晟为何人?”
林长逸说,“卷宗上说为原知府遗子。”
林知府点点头,“的确如此,可他还有个身份,就是现十陵府恶霸,李六郎。”
林长逸震惊万分,说,“他不是被处斩了吗?”
于是,林知府开始回忆起那些事,缓缓与他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