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的人群,见着那孩子已乖乖吃饭,不再闹腾,便也纷纷散去,只留李六郎与玉儿在一旁看着桌前用餐的一大一小的女子。
吃了半刻钟,那孩子放了碗筷,对沐烟雨说,“漂亮姐姐,我吃饱了,你慢些吃,多吃点。”
沐烟雨此刻也吃好了,她拿出手帕擦了擦嘴巴,又捏了另一角为小孩子擦了擦嘴。
那孩子笑着说,“姐姐你好香呀……”
一句话惹得三人都笑了起来。
李六郎走到她前方,看着她说,“你饭也吃好了,脾气也闹够了,该同我们回去了!”
那女孩儿一下子抱住沐烟雨的腰,拼命扭着身子,说,“我不同你回去,不回去!”
突然的动作,撞的沐烟雨伤口生疼,她却忍住了疼,尽量不表现出来。而李六郎此时却一把将那孩子拉开,面露愠色,道,“今日是不是惯着你了,你不知道这位姐姐身上有伤啊!你撞疼她了!”
那孩子被李六郎生气的模样吓得再不敢闹腾,毕竟,从她与李六郎相处以来,还不曾见过他与自己发那么大的火。
李六郎紧张地看着沐烟雨,问,“沐姑娘,你可还好?”
沐烟雨摇摇头,笑着说,“没事,小孩子能有多大的力气……”
却分明,疼的额头冒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嘴唇也微微发白。
玉儿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面色焦急道,“还说没事呢,疼出了这样多的汗来……”
她瞬时便再没那么喜欢那小女孩了,瞪眼看着她说,“你这小孩子,毛毛躁躁的,快些随李六郎回去吧,别来烦我家姑娘!”
然后俯下身子,微微扶住沐烟雨,“姑娘,咱们回房吧,我替你看看伤口。”
沐烟雨摇摇头,“她也不是有意的,你别这样疾言厉色地对她。”
玉儿急得仿佛快要哭出来,“姑娘,都这时候了,你还替她说话呢!”
沐烟雨正要继续为那小姑娘开脱,李六郎却在此刻将沐烟雨拦腰横抱了起来,他神色冷峻,对玉儿说,“带路,回房间。”
玉儿微怔片刻,很快便反应过来,匆忙跑前去带路。待李六郎抱着沐烟雨往客房走去,那小姑娘才从惊吓中缓过来,便也匆匆跟着李六郎的身影跑去。
毕竟,祸是自己闯出来的,总要自己承担才是。
回房的路上,许多人都瞧着他们,似乎都要急于窥探他们之间出了什么事。那小姑娘在身后瞧见那些伸长了脖子的人,大声呵到,“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不曾见人受伤?这样稀奇,竟都像头驴似的!”
听了这小姑娘的话,那些人都纷纷甩了袖子离开,不再盯着他们看。
沐烟雨在他怀中尴尬不已,她抬头看着他一脸严肃的样子,轻声说,“真的没必要这样大惊小怪……我不要紧的。”
李六郎也不看她,只专心跟着玉儿往前走着,只道一句,“待看过以后才知要不要紧。”
沐烟雨被他一句话弄得无言反驳,只能任由他抱着往前。
上了楼,穿过一个走廊,到走廊尽头往右拐,再走过一个回廊,便到了沐烟雨所住的房屋。
玉儿推开门走进去,将床上的被子掀开。李六郎便走过去将她轻轻放到床上,说,“你稍作休息,我去找大夫。”
说完,正要走,沐烟雨赶忙伸手抓住他的衣袖,“不必,真的不必,我没有那么娇弱的。”
他见沐烟雨坚持,思索片刻,便点点头,说,“好吧,那请玉儿姑娘查看一下伤口,有没有渗血。”
玉儿点点头。
他又说,“今日的药还未熬吧?”
玉儿指了指桌上的陶罐,“一早便下去了见你们了,还未来得及。”
李六郎看了一眼陶罐,又看了一眼沐烟雨,说,“我先出去了。”
于是转身走到桌前,端着陶罐走出去,出门便撞上了跟来的那位小姑娘。他冷着脸对她说,“你就不必进去了,跟我来。”
那小姑娘不情愿的瘪瘪嘴,“我想去看看漂亮姐姐。”
李六郎不理会她的请求,继续道,“来!”
只一个字,那小姑娘便知,他又要生气了。于是回头看了看屋内,只得跟着李六郎去了。
来到后院,李六郎将陶罐放于火炉之上,对她说,“去那屋子里拿些柴火,将这药熬了。”
“这是漂亮姐姐的药吗?”
李六郎也不搭理她,只蹲下身来将炉膛里的灰用木棍扒出来,那小姑娘见李六郎不愿搭理自己,只能耐着性子转身去那小柴屋里拿了些柴出来。
李六郎将火生好,对她说,“你看好这炉子,我去看看你胡子叔和大胡子叔找好马车回来没有,你不许随意乱跑,若这次再跑,我便真不管你了!”
那小姑娘见他态度强硬,不知他为何突然变了模样,但心中害怕,仍听话的点点头,说,“我不会跑的,你去忙吧,我乖乖熬药。”
李六郎便转身走了。刚来到前院,却碰到了外出回来的沐家二老。
他拱手施礼,道,“二位回来了。”
沐老爷点点头,“此处风景甚好,带夫人出去转了转,正要去看看烟儿。不知那丫头起床没……”
李六郎面露难色,道,“沐姑娘刚用过早膳,此时在房中休息,二老快去看看她吧……”
“那我们便去了,公子有事就先去忙吧。”
李六郎点点头,欲言又止。只得起身继续往客栈外走去。
他想,待会儿端了药再一同赔罪吧。
出了客栈,正瞧就见了大胡子与虎子驾车而来。大胡子也见李六郎站在客栈门前等他们。
行至门前,二人一并跳下马车,拴了马,便走向李六郎。
大胡子率先开口,“大哥怎的亲自在此等我们?”
“我正巧刚出来,想看看你们回来了没有。”
虎子问,“可是发生了什么事,你便亲自出来了?”
李六郎顿了顿,说,“那丫头,撞了沐姑娘的肚子,我怕她又撞裂了伤口。”
二人听了皆是一愣,这丫头真是不知好歹,撞谁不好,非得撞沐姑娘。
大胡子小心翼翼地看了看李六郎的脸,说,“沐姑娘没大碍吧?”
李六郎摇摇头,“还不知,我说请大夫,她不让。”
虎子一拍手说,“哎呀,大哥,平时你那样聪明,怎的如今糊涂了呢,她不让请大夫了你便不请了,若有个好歹可怎么办?”
李六郎听此便要动身,虎子拦住他,说,“我去找,若大夫来了沐姑娘生气,大哥可尽管往我头上推!”
李六郎捏了捏他的肩膀,笑笑说,“好兄弟!”
于是虎子便转身骑上自己前一日骑来的马,匆匆离去。
大胡子则跟着李六郎去了后院,看着那小姑娘低头仍专心致志地熬药。见李六郎来了,小姑娘抬头对他说,“药该是好了,都有咕噜咕噜的声响了。”
李六郎便捏了手帕,蹲下来将陶罐端起来,倒了一碗药,便端着往客房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