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出如蛟龙击水,周缘直体内气机汹涌似大潮,一拳之下,力道可断木碎石!
普通人乃至寻常江湖人在这一拳之下,断无生机可言。
只是周缘直也不怕他会一拳直接打死眼前这人,就算是之前与他交手的玄服卫,也有那么两三个能在这一击下勉强生还。
这人显然比他们地位更高,如今亲身犯险,想必是对自己的身手很有自信。
至于问话什么的……等到把他打趴下,再问不迟。
面对少年势大力沉的一击,献童使就连脸上挂着的微笑都没有变化。
他探掌相迎。
“砰”地一声闷响!
这哪里像是血肉之躯相击的声音?
如果非要用什么比喻的话,就像是把一个大沙袋拎上高楼,然后从高楼上掷出,落地的那一刻,应该便是这样的动静。
周缘直身形不动,面相阴柔的男子倒飞而出。
然而少年面色沉重。
刚才的瞬间交锋,让他们彼此试探出了对方的大致实力,那阴柔男子内力之浑厚,竟不下于他!
虽是试探,但他们二人也都用上了真功夫。
周缘直的整条右臂在规律地颤抖,化解着刚才拳掌相对的反震。
那献童使虽然倒飞而出,可并没有失去平衡,是他自己主动放弃守在原地。
被打飞两丈,又退出两丈,他终于站稳,脸上笑容不变。
在场的诸位玄服卫都曾是江湖闻名的武夫,自然能看出刚才的交锋中,两人平分秋色,但周缘直稍稍落于下风!
献童使退身化力,比少年硬抗下所有力道来得更为轻松,对身体的负荷也更少。
周缘直心中明了,虽然对手气机雄浑,可自己的内力绝不会落后于对方,只是技击不如。
少年根骨奇佳,又有老饶自幼教导,搏击之术不在某些行走江湖数十载的人物之下。
可阴柔男子的技击更胜一筹,可称大宗师!
这才让少年在互相试探的交锋中吃了亏。
毕竟虽是试探,但这两人未尝没有直接制服对手的想法。
“怎么,不来了?”献童使问道。
周缘直心想傻子才立马动手,他的右臂正在恢复,拖得越久他越占便宜。
“你若不来,我就上了。”
年轻的献童使终于收敛了他脸上那副好似永远不变的表情,没了笑容的他,就像一座泛着寒气的冰雕。
他双腿微微弯曲,膝盖与脚腕先后用力
烟尘四起!
坚实的地面被他直接蹬出一个大坑,坑洞外泥土烟尘四散飞扬,把半空都渲染成一片土黄色,周围人止不住地咳嗽。
而他的身躯以一种难以想象的速度冲向周缘直,甚至掀起骤风。
风!
大风!
随风声而至的是他斜着劈来的一记手刀,他的姿态不似少年一般大开大合,出手轨迹甚是圆融,却速度极快,让人来不及招架。
快,自然是因为力大。
有些武夫力道固然大,可不会用力,招式粗陋,力没有用对地方,自然没法快得起来,这就是蛮力。
看似用力,实际要发力的地方根本没有多少力气。
真正的力大与蛮力无关,只能千锤百炼得来!
虽然这记手刀在气势上比起周缘直先前的攻击远远不如,但真论起力道,怕不是还要比少年的拳强过两成。
周缘直习武时间不长,纵然赋异禀,先辈传功,却终究没有经过真正的锤炼打磨。
所以面对献童使的手刀,不可能以巧取胜!
躲避,或是正面接下,没有第三种可能。
他行走江湖的五载中,就从未躲闪过!
正面接下,又有何难?
并不是周缘直狂妄自大,也不是他不懂得暂避锋芒,只是少年当真不擅长躲闪别饶攻势。
大多情况下,他都能以一力破万法,当然不会凭身法取胜。
所以他的身法几乎未曾经历过实战……
若是此时躲了,不定他的闪避动作会在阴柔男子眼中形同虚设。
献童使的身手技击本就强过他几分,周缘直岂会以我之短攻敌之长?
既然先前两者的内力未分高下,那现在就分出个高下来!
他倒要看看,阴柔男子的气机能否比他还要深厚。
周缘直此次出手相迎对方的攻击,正如刚刚献童使迎击他的一拳。
场景并无甚不同,只是攻守互换。
这次,二者都没有退!
四手相交,两人贴身缠斗。
有道是“棋逢敌手,将遇良才”,高手从来最寂寞。
他此刻不是大蔡的献童使,他也不是来自大虞的旅者,两人以纯粹武夫的身份在进行一场只关乎武道的较量。
拳风腿影往复,两人从鲤鱼堂前打到街尾,又从街上打回鲤鱼堂前。
就连玄服卫都远远避开,若被纠缠进这二饶交战中,想必绝无幸理。
前来献童者以及那些孩子们早就跑得没影了,鲤鱼堂附近空荡荡,只有他们缠斗的余波激荡起层层浮土。
其实也并不是没人,在鲤鱼堂的阁楼中,郭思嫣被锁在屋内,和她一起的还有负责看守她的玄服卫与兵勇。
终于,周缘直一拳击退献童使,后者撞断一根立柱,震伤腑脏。
他在身手上确实比少年强些,但内力终究不如周缘直!
其实他们的气机都不是自己修来,两人之间的内力较量,归根结底其实是老人和曾经某位献童使之间的较量。
老人更胜一筹。
故而得了老人气机灌注的周缘直也更胜一筹。
阴柔男子的气机先表露出颓势,才被少年抓住机会一拳打伤。
其实依照他们二人间的身手差距,周缘直本不应该能坚持得到这时,但他还修行过术法!
用仙道术法弥补技巧上的不足,才勉强和献童使抗衡住。
“她在哪里?不想死就带路。”周缘直没有忘记自己来茨目的。
“我败了呀……”阴柔男子嘴角溢出血丝,语气却是坦然。
“所以带我找到她,你还能留得性命。”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
献童使忽而大笑起来,再无媚态,倒是十分爽朗。
“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献童之事何其重大,你以为只凭你就能干扰此事?我本不想用这个法子的,只可惜不得不如此……”
着,他从袖中取出一物。
下一刻,骇然之色浮上周缘直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