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杜母的担忧是正确的。

俗话说得好，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枯燥的学校生活造就了人民群众强大的八卦构造能力。也就一个中午的时间，年级第二到年级办公室一日游的消息已经在同学们的闲聊中取得一席之地。

李晓同学万事通的名号不是白叫的，作为柠城一中八卦届扛把子，这些消息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流入了他的耳朵。

彼时杜秋言同学正在寝室找资料，李晓推门进来还惊了一下。

“杜哥，你今天中午没给尹溪讲题啊？”李晓说完又觉得自己说得太片面了，搞得像是他杜哥天天和尹大佬呆在一起一样。

于是又补充了一句：“还是来寝室有事？”

杜秋言把一本资料放桌子上，一边把床底下的箱子推回去，一边问：“尹溪什么时候听我讲题了？”

李晓：“额……”

从平时的观察看，尹溪好像确实是没怎么认真听过，毕竟尹大佬开小差从来都是光明正大的，想忽视都难。

问题在于，杜秋言居然知道尹溪没认真听还给她讲题，这根本不符合他杜哥性格啊！

不过尹大佬现在都不怎么逃课了，也算是从侧面体现听了杜大学霸的话……吧。

反正四舍五入就是听了讲题了，所以说，同桌的力量还是很强大的。

李晓脑补出了一套逻辑，觉得自己想得很有道理。

他杜哥就是牛逼，连尹大佬这样放荡不羁爱自由的人都能拉回来，投入学习的汪洋。

看了看桌上扔着的资料，李晓想想问：“杜哥，你资料又做完了？你不是才换了一本吗？”

“没有，给尹溪的，”杜秋言站起来，拍了拍手上的灰，“不是印刷机，做不到那么快，错题也需要整理。”

“好吧……”刚刚才吐槽尹溪不听你讲题，反手就给人找资料，嘶……带劲。

看杜秋言又要走了，想想自己听到的消息，李晓犹豫了一下该不该说，最后还是嘴痒战胜了理智。

“那什么，杜哥你现在去食堂也没饭啊？”

杜秋言都快出门了，听见这话停了一下，转头扶着门问他：“我去教室。怎么了？”

“没怎么……就最近有点谣言，”话都说了，李晓又有点踌躇，“现在外面传的，你和人聊几句就无缘无故动手打人，搞得像是你的错一样。他玛德嘴上没把门，不活该被揍吗？”

哦，是何辉，就算不提名字也能猜出来，杜秋言翻了翻手里的资料没说话。

李晓在一边越想越气，主要是想到自己以前还和这人称兄道弟，就觉得自己像个憨憨。

“我说这人，当初你不就是不小心搞丢了他东西吗？至于记这么久？！他现在还不依不饶的，后面为了个奖学金还……”

资料啪的一声被合上了。

“杜哥？”李晓被吓了一跳，下句话卡在喉咙里。

短暂的沉默几秒后，杜秋言烦躁地揉了揉额角，说：“我回教室了。”

李晓：“啊？”

寝室门被关上，人也没了影子，李晓同学安静了好一会，缓缓抬起手扶了扶自己的眼镜。

有点糟糕，他好像不该提这个话题。不过照理说，他杜哥不应该这么平静啊？

“操。”

确实是不可能平静的，走到没人的地方，杜秋言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楼梯拐了一拐，再往下就出寝室了，他踩下最后一阶的时候，寝室前的树有落叶飘落。

……

初中。

操场旁的小路还没扫，有稀稀疏疏的落叶铺在石板上，现在是早上，又下了一晚上的雨，以至于天空现在还是灰蒙蒙的。

再往旁边一点，越过石板路是学校的围墙，几个男生从外面翻进来，李晓一脚踩在一堆落叶上，当即发出一声惨叫。

“我昨天刚洗的鞋！”

“嘿！万事通，你丫能不能小声点！”旁边的男生压低声音，拿手肘撞了撞自己同伴，“几点了？”

“别管几点了！还有五分钟打上课铃！”被问的男生看了一眼表，仿佛被按着了什么开关，瞬间以飞一般的速度往教学区冲去，剩下几个男生慢了一步，远远地在后面追着。

等早自习下课铃响的时候，这几个人从教室外面进来，李晓焉了吧唧走在最后。

“你们玩了通宵？”杜秋言往后面躺了躺，凳子脚翘起一个角度，刚好够他靠在后排的桌子边上。

“别说了杜哥，幸亏你没去，不然你也得罚站。”李晓只觉得头昏脑胀，拉来凳子坐下后，整个人差不多黏在了桌子上，“本来是说一点回来，结果下雨，就……到现在了。”

话说到最后，人已经趴桌子上开始睡觉了。

杜秋言啧了一声，摇了摇头，转回去刷题。

很难得，这群人迟到的时间挑得非常好，早自习被班主任提着罚站不说，还正好遇到学生会检查。一溜人就那么杵在走廊边，为班级扣分做出了不小贡献。

班主任一点眼光都没给他们，扔下一句每人一千字检讨就走了。

不得了，这群人学渣含量高达百分之九十九，写个检讨能要了命。

“网上找吧，写是不可能写的，这东西谁踏马写得出来，”旁边男生挠挠头他的头，伸长脖子去看旁边李晓，“来来，万事通给我借鉴借鉴。”

李晓把人推开，双手合十：“别，哥！上次就抄我的，求求你换个人吧，总不能所有人检讨长一样吧！”

“讲道理，就你和何辉成绩好点，我们几个换个人抄那就是换种狗屁不通的风格。”

“喂喂喂！别交头接耳的！安静！”学习委员把桌子拍得啪啪响，小姑娘被班主任喊着看着这群人写检讨，体育课也不能下去玩，心里也是一肚子火，“还有你！体育课为什么不下去上课！”

这句话是冲旁边杜秋言说的。

其他人不上体育课是因为得写检讨，杜秋言这就是无故旷课了。

小姑娘说完话，杜秋言抬头看了她一眼：“哦。”

这群男生乐了：“我杜哥什么性格啊！找他说话，嘿！多想不通啊？”

“说了不准说话！闭嘴！”小姑娘气着了。

一群人不理她，正准备起哄，杜秋言一本书扔过去，声音戛然而止。

“别吵，打扰我看书。”他一边说，一边眼神往学委那边示意了一下。

再然后又埋头做自己的事去了。

“杜哥，平时再吵也没看你嫌过。你这真打算好好学习？我们这得出个学霸啊，哈哈。”有个男生没注意，嘻嘻哈哈说完，旁边有人碰了碰肩膀。

再一看学习委员眼眶红了，脚往地下一蹬，恶狠狠地扔下一句：“你们等着！”然后出去了。

一群人你望我我望你，一阵沉默。

“学委真不禁逗……哈哈。”

“你还是闭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