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鸣山在这座城市的城郊，坐地铁不能直达，两人下了地铁后，又转坐公交，地铁口有公交车直达，但是人实在太多了，两人商量了下，步行几百米到远处的一个公交站点。

到了公交站，这里人果然不是很多，没几分钟公交车就来了，上面居然还有座位，两人顿时猴子般的快速上车找位坐下，顿时长吁一口气。

“累死爷了，我去！”魏羡云喊道。

河阳坐定后，突然又想起昨晚的梦，类似的梦好像以前也有做过，而且更恐怖，但是每天醒来就完全记不起来了。

“你说，龙是长什么模样？”河阳突然鬼使神差的问魏羡云。

“啥？龙？你没发高烧吧？脑子烧坏了？”魏羡云装模做样的就摸河阳的头。

“滚，我正经问你呢。”河阳打开魏羡云的手，然后把昨晚梦里还能记起的片段告诉了魏羡云。

“龙身人面，身子大的不见边际，还有绿油油的眼睛，唔，我想想，这不像龙啊，倒是有点像《山海经里的烛九阴的描述。”魏羡云眨巴眨巴眼睛。

“小阳子，你也对神话传说感兴趣了？”

“《山海经？这个我知道！现在很多的电影、游戏、小说不都是从里面找灵感吗？我看过几页，感觉完全是杜撰啊，里面描述的全是子虚乌有的东西，你还别说，古人的想象力真是丰富。”河阳摸摸脑门，感觉有点头晕，可能是宿醉的缘故。

“你有没有想过，这个或许是真实存在过的呢？”魏羡云若有所思的说道。

“你可拉倒吧，又来忽悠我了，你是看神话传说，脑子看坏掉了吧？”河阳不屑道。

俩人正说着，车到了终点站—凤鸣山公交站。俩人快速下了车，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昨晚喝了酒，今天坐车都有点头晕恶心。

今天是公历新年第一天，也就是元旦，虽然不是中国的新年，但这么些年，中西方文化融合渗透，庆祝元旦新年，也成为大城市年轻人的习俗。

凤鸣山人山人海，来爬山祈福的人满为患，到处都是维护治安的警察叔叔。作为资深宅男，两个人好久没出门活动了，看到处处都是俊男靓女，心情似乎瞬间被点燃了，二话不说，一溜烟儿就到了山脚下，开始往上爬。

没爬一会儿，两人就感觉气喘吁吁，由于登山的人比较多，也快不到哪里去，被人群簇拥着往上缓缓移动。虽然累的不行，但呼吸着山里新鲜的空气，听着婉转鸟鸣、泉水叮咚，心情大好，顿时也忘记了劳累，精神抖擞的继续往上。

再往上是个岔路口，有条绿意盎然的小道，异常陡峭，颇有曲径通幽的韵味，走这条道的人极少，两人爬到岔路口的位置，停下来休息了一会。

“怎么样，挑战下？”魏羡云歪头问道，头向那条小道晃了晃。河阳早有此意，顿时起身，一会功夫，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山谷中。

这条小道紧挨着山中的小溪，南方的冬天完全辜负了冬天的名字，小溪边上草木茁壮，绿油油的一大片，偶尔还有零星的小花，倔强的点缀着绿色的画布，不时还有蝴蝶飞来飞去。小溪哗哗的流着，撞击着鹅卵石，泛起白色的水花，让人不得不感叹造物主的才华，随手一挥间，便是神来之笔。

道上人很少，所以两人走的比较快，一会儿功夫，就走到了半山腰，只见这里座落着个古色古香的四角石凉亭，泛着墨绿青苔的石柱，满是岁月雕刻的痕迹。

凉亭入口的两根石柱上分别刻写了一句偈语，年头已久，有些模糊，但依然能看得出来，左边是“法本法无法，无法法亦法”，右边是“今付无法时，法法何曾法？”

“怪哉，怪哉。”，很明显，魏羡云也注意到这对偈语，连说话都开始装模做样的古风起来。

“怎么就怪了？”河阳没好气的问道，真想给他来一拳，又在卖弄那点可怜的文采。

“当然怪了，你没看这个凉亭的建筑风格，明显道教风格，为什么上面刻的是佛门偈语呢？如果我没有记错，这句偈语应该是如来佛传给迦叶的。”魏羡云煞有介事的样子，显得一本正经。

“咳咳，这个小兄弟有两下子，懂得还不少哇？”

一个略显猥琐的声音突然在两人耳边响起。

河阳定睛一看，原来凉亭里还坐了一个人，佝偻着身子依靠在一根柱子后面，所以两人刚开始没注意到。

这个人大约六十多岁，穿的邋里邋遢，头发油腻得都粘成一缕一缕的，胡子半白，脏兮兮的粘在下巴上。身着一身道教衲衣，脚上则是一双农村的那种纳底布鞋，双手交叉着，屁股下面坐着一摞纸，看着十分怪异。

“这？是道士？”魏羡云忍不住开口道。

只见那老头一骨碌转身起来，两手结太极阴阳印，一本正经的打个揖道：“福生无量天尊，老道正是如家包换的道家弟子。”

“哈哈，卧槽，这上山去拜佛，怎么半路上遇到个道士，今天真是有点奇怪，你。。。真是道士？那你是哪个地方的道士？武当山？龙虎山？青城山？不会是蜀山吧？”魏羡云有点调侃的问道。

“都不是，老道乃是三清观的，今日我与两位有缘，要不要看个相算个命？额，这样吧，新年开张第一单，给你们半价如何？”老道依然一本正经的样子。

“三清观？没听过啊，你别忽悠我们了，我们可不吃这一套。”河阳急着上山，不想理他，拉着魏羡云就要走。

“别啊，算算呗。”魏羡云笑嘻嘻的，拉住河阳不让他走。

“老道我问你，这石柱子上的偈语是个什么说法，还有三清观是在哪里？为什么我们没有听说过，回答满意了我们就算一卦。”魏羡云那种打破沙锅问到底的劲儿又来了。

“你刚才是问那个道教风格的凉亭上为什么有佛门偈语，这个不难回答，佛本是道，道即是佛，佛道同源，有何奇怪。至于三清观嘛，额，你没听过很正常，在云梦山，太小，太小，呵呵。。”老道挠挠头，认真的回答，眼神里看不出一点奸诈的味道。

“唔，确实没听过，可能实在是太小了，那你说的第一个问题呢？什么佛本是道，道即是佛的，这么故作深沉的，又在忽悠我们？”魏羡云揪住不放。

“额，这个嘛，说来话长了，小伙子你就慢慢领会吧，怎么样，可以算卦了吧，我今天优惠点，打个五折，只收你500块。”老道狡黠的笑道。

“卧槽，什么？500？还五折？信不信我给你打骨折！”

魏羡云顿时喊了起来，跳的三尺高，惹得附近路过的人都驻足扭头看向这边，还有好事的都围过来了，想看热闹。

河阳赶紧拉住魏羡云，道：“你喊个什么劲儿，不怕丢人显眼吗？再说虽然我不信神，不拜佛，但有个道理我还是懂的，算卦、请佛串这些是不能还价的。”

魏羡云瞪着眼睛，看着河阳喊道：“你个傻子，这些就是很多骗子专门来忽悠那些善男信女的套路，让你没法还价，你还信了？”俩人突然之间彷佛对调了身份似的。

“算了，算了。今天我是豁出去了，反正你拉我来拜佛的，这钱我就出了，今天我倒是想好好算个卦、再去求个签，看看哪个灵光。”河阳咬牙做出了决定。

魏羡云不可置信的看着河阳：“卧槽，今天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好吧，难得难得。”

老道一看，欢喜不已，连忙拿出一张纸，一支笔，递给河阳道：“来吧，小伙子，写一个字。”

“奇怪了，人家算卦都问生辰字，你就写个字啊，太水了吧，成是忽悠。”魏羡云撇撇嘴道，旁边围观的人也纷纷赞同。

“唔，小伙子你有所不知，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推演之术包罗万象，无穷不尽，测字只是其中九牛一毛而已，有人字算命、有人称骨算命、更有‘大六壬’测算之法。老道我道法自然，仅须观人眉宇，听人谈吐，感人生气已足矣，至于写字，乃是最后一步，名曰共神。”老道摇头晃脑道。

“额，字、摸骨我听过，那‘大六人’是什么人，你这算命之法又算怎么回事，我怎么听着你这是忽悠人呢。”魏羡云又不服气了。

“人家说是称骨，什么摸骨，真不要脸。”

围观的有个小姑娘忍不住低声骂道，脸都红了。

魏羡云不好意思的看了那姑娘一下，“咳，咳，不好意思，听错了。“

“是‘大六壬’，不是‘大六人’，此乃算命中上乘绝学，此术乃根据宇宙星辰变化，结合阴阳五行相生相克之术，还有天干地支等一些列精妙之方推演而出，但难度极高，这世间鲜有人知，额，或许有两人能做到，就是做《推背图的李淳风，还有，对了，僧一行。”老道一本正经的在扯，旁边的人都半信半疑。

河阳看已经快晌午了，这俩人还扯个没完没了，催促道：“别扯什么《推背图、李淳风了，这个早在电视上看过N遍了，你还是快帮我算下，我还急着上去求签呢。”

想着就拿起笔，写了一个“洛”字，为什么写洛字呢？因为他是洛阳人，名字中有个阳字，不知不觉就写出了个洛字，不过心里对这老头早已不抱什么期望，一看就是个大骗子，瞎忽悠。

老道接过字看了一眼，眼里闪过一道异样的光彩，但稍瞬即逝，嘴里喊道：“妙哉，妙哉。”然后闭上眼不说话了。

“你这是在‘推演’吗？”旁边围观的人都看不下去了，开始起哄道。

“道长什么情况，你这是编不下去了？赶紧告诉我结果啊，我急着去求签呢。”河阳催到。

“妙不可言。。”老道睁开眼，笑眯眯的看着河阳。

“我。。”河阳都忍不住真的想上去给老道打骨折了。

“天机难测，我得好好算算，你留个电话，我算好了打电话给你。”老道一副很认真得样子，让河阳还不好发火。

“算了，算了，今天难得出门，图个吉利吧。”河阳掏出钱包，给了老道500块，然后写上自己的电话号码，拉着魏羡云扭头就要走。

“小伙子这么急干嘛，求签和算卦不是差不多嘛，你为什么非要赶着去求签？”老道还有挽留得意思。

“拉倒吧，人家庙里观音前求签，可比你这算卦灵多了。”旁边围观得人中有人揶揄他。

“呵呵，佛门只讲因果缘分，命由我造，福当自求，何来求签一说呢？”老道微微一笑，说罢转身离去，消失在山谷中。

只听得山谷中飘来老道的声音，“若知前世因，今生受者是。若问后世果，今生作者是。”

“这老头，有点意思，嗯，他说的真还有点意思，得了，今天这钱我们就算白掏了。”魏羡云在那里自言自语。

河阳听到老道远处飘来的声音，忽然感觉脑子里有点说不出得空灵感觉，怔怔得站了半天，才跟着魏羡云一起上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