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洛神庙出来后，河阳二人便加快行程，赶往菩提寺，不然如果之前找不到，这寒冬腊月的，非要冻死在山上不可。大冷天山上也很少看到人的踪迹，偶尔能遇到个山里住的上山打柴的，两人就像发现外星人似的，赶紧上前问路。

这样摸索徘徊，在山里兜了一个下午，终于在天摸黑的时候，到了菩提寺的门口，此刻两人已经累的站不起来了，趴在寺前的石阶上足足躺了半个小时，也顾不上寒冷了，可见下午的时候，求生欲有多强。

等缓过劲来，河阳才爬了起来，打量菩提寺的样子，这是一座看起来很有些年头的寺庙，坐落在这片山脉主峰的半山腰，隐在郁郁葱葱的松柏林中，寺前是一条清澈涓细的小溪，绕着大半个寺庙流过。

欣赏了会寺外的美景，河阳才发觉到这里的空气极其新鲜，呼吸几口通身舒爽，有种飘飘然的感觉。回头看魏羡云，这家伙也在用力吸着鼻子，陶醉的样子不忍直视，看来不是错觉。

“这地方真是人间仙境啊，没想到地球上还有这样的地方，难道是负氧离子已经浓的成水气了吗。为什么空气吸上几口都这么舒爽。”魏羡云贪婪的吸着。

这时候，寺庙的石门咯吱一下开了，出来两个和尚，看起来年纪不大，约莫二十岁出头的样子。

“阿弥陀佛，这位应该就是河施主吧，空无大师已经等两位多时了，请跟我来。”为首的和尚双手合十，说完后转身向寺里走去，河阳二人尾随其后进入寺庙后，另外一个和尚从里面闭上了石门。

魏羡云略感好奇，悄悄问河阳道：“喂，我说，他们这寺庙难道不接受香客的吗？怎么整天都关着门。”还没等河阳回答，又自言自语道：“那也是，这么偏僻的地方，谁能找得到才怪。”

天色已完全黑了下来，整个古庙笼罩在幽暗的夜色中，河阳抬头看了眼，此刻天空已是繁星点点，山上空气清新，显得天星又大又亮，点缀在穹盖之上。

古庙中并没有通电，碎石铺就的小路两侧，每隔几米远就有一座石灯台，里面燃烧着蜡烛，透过米黄色的防风纸罩，发出幽暗的光。

寺庙里显得无比幽静，只听见几个人脚踩碎石发出的洒洒声，河阳二人也未再说话，彷佛怕破坏静谧的气氛一样，跟着走在前面的和尚，左拐右拐，约莫走了五分钟，进入到寺庙后面的偏殿中。

“两位稍微片刻。”小和尚给两位倒上热茶，便退了出去。

河阳和魏羡云跑了一下午早已喉头生津，抓起茶杯也顾不得烫，咕咚咕咚两口喝了下去，只觉得芳香四溢，沁人心脾。

“好茶，好茶。”魏羡云不由得赞叹起来，又倒了一杯一饮而尽。

河阳往殿里扫视了下，这个偏殿摆设极其朴素，只有一张木桌，两个木凳。靠墙的位置有张上了年头的陈旧木柜，里面放着一些经书。木柜前面是一张打坐用的蒲团，看起来也有些年头了。

等了几分钟还不见有人来，河阳起身在殿里悠闲踱步，绕过蒲团走到了书柜前面，只见里面是几本经书，繁体字的名字，但河阳依然认得，有《杂阿含经、《妙法莲华经、《大方广佛华严经等十几部经书。

河阳闲的无聊，正打算伸手拿出一本经书来看，此时偏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进来一年迈的老僧。

老僧身披茶褐色七衣袈裟，约莫七旬年纪，慈眉善目，精神矍铄，人刚进门，洪亮的声音便在殿内响起：“阿弥陀佛，河施主久等了。”

河阳和魏羡云连忙迎上，也学佛教礼法，双手合十，还礼以示恭敬。

“呵呵，老衲空无，乃是这菩提寺的执事，大老远麻烦施主过来，深感惶恐，实乃情非得已之举。”

河阳早就想结开心头之惑，看到空无法师这么讲，也不拐弯抹角了，便直接问道：“不知大师找我过来，到底是什么忙需要我帮呢？好像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啊。”

空无大师并无回答河阳的问题，而是微微一笑，缓缓移步倒柜子前，拿出一本经书，乃是《妙法莲华经，问道：“河施主怎么看这经书？”

河阳不知空无到底何意，也不知如何作答，想了想便说：“我之前也翻过几本经书，无奈实在是看不懂，可能没有慧根吧。”

空无大师轻轻放下经书，道：“一切众生，皆具如来智慧德相，但因妄想执着，不能证得，此乃我佛门教法。和儒法、道法比，虽教法不同，理却相通。”

魏羡云有点按耐不住了，也问道：“信佛不就是烧香拜佛，求佛祖菩萨保佑吗？怎么成教法了。”

空无微微闭上眼睛，道：“诸恶莫作，众善奉行，自净其意，是乃为佛；修得自身，断证圆满，是乃为佛。佛在心中，不在庙堂。”

河阳彷佛已然明白空无大师的意思，问道：“大师是指，佛教的宗义乃为修身静心之学，教化黎民积德行善，和儒家教人修身齐家治国乃殊途同归之道吗？”

空无张开眼睛，微微一笑道：“万中知一，知万，平等观如来，三世诸法相！施主确有慧根。”

“世人皆言儒释道，儒学乃修身入世教化之学，佛学乃修心出世教化之学，道家乃推演济世之法，都乃教化兆民之无上法。”空无依然慈祥的看着河阳道。

河阳顿感耳目一新，醍醐灌顶，双手合十道：“大师真乃大智慧，今日晚辈受教了。”

魏羡云可不这么想，顿时叫道：“大师你这么说，我可不见得。你没看封建社会那儒家思想里全是什么三纲五常、压抑人性的说教，还有很多寺庙坑骗善男信女的香火钱，道教就别说了，历史上举着道教的名号造反起义的可不少啊，像什么黄巾军、白莲教、义和团啥的。。”

“阿弥陀佛，何期自性，本自清净；何期自性，本不生灭；何期自性，本自具足；何期自性，本无动摇；何期自性，能生万法。”空无大师依然平静答道，“法虽好法，奈何世间重重法，皆难除掉心中之魔，可怜刀剑本无罪，业障缠身持刀人。”

魏羡云思考了一下，拱手道：“空无大师真乃空前绝后，令人佩服。”

“善哉，善哉！”空无大师还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