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天的下午,车队终于到了目的地罗布泊附近的小镇。
说是小镇,其实也没几户人家,杂乱分布在国道边上,这些年中国发展迅速,生活条件变好,没多少人会愿意住在这条件如此艰苦的地方。呆在这里的大多数都是做生意的,服务来往的的车辆行人。
当晚在这里的服务站吃过晚饭后,河阳他们几个人便聚在一起商量第二天的出行计划。
这次行动比较隐秘,不便声张,由谢教授出示科考证件,和相关部门的介绍信,才租来几条骆驼。因为要进沙漠好几天,还要驮不少东西,没有骆驼是不行的。
商量完便各自休息。
河阳躺在热炕上,听着外面呼啸的凛冽寒风,心潮澎湃,竟然失眠了。
命运真的是神奇,自己上个月还过着朝九晚五的生活,没想到现在却走上一条如此迷幻的路,虽然不像电视、小说里的主人公一样,鲜衣怒马、仗剑江湖,却犹如盗墓、摸金、寻宝一样,新奇别致。
潜意识里,河阳曾经也期待过与众不同的生活方式,毕竟天天朝九晚五、三点一线生活,机械枯燥。闭上眼睛,就已经能看到未来几十年的生活,想想就是无趣。
人生,总要有点惊喜和期待,总要为自己的理想去奋斗,不然和咸鱼有什么区别呢。
早上点钟,河阳被人叫醒,昨晚在床上思绪纷飞,三、四点才睡着,好在冬日的罗布泊天亮的晚,此刻已是点,东方才出鱼肚白,朝阳透过红霞,喷薄欲出。
吃过早饭,几人牵着骆驼,由岑不语拿着GPS定位设备领队,鱼贯而行。
河阳扭头看了眼小镇旁边的宾馆和延伸向远处天际尽头的国道,长吁一口气,跟着队伍出发了。
沙漠里行走并不轻松,大约走了十几公里,河阳向四周望去,一望无垠的沙漠没有尽头,越往前走,越感觉人迹罕至,偶尔可见分不清是动物还是人的的尸骨,半掩埋在沙漠里,露出一抹惨白。几人都用防晒巾捂着面部,只顾着赶路,沉默不语。
河阳低着头,盯着地面的沙子,深一脚浅一脚的跟着队伍向前走,金黄的沙子反照着太阳的光芒,照的河阳有点头发晕,闷得发慌,便快步向前,赶上谢教授问道:“谢教授,我们的目的地是在哪里呢?”
“根据线索的标记,只能确定是在罗布泊这片区域,也不能确定在哪里,我们现在去的是前阵子新发现的一座古墓,去那边找找线索。”谢教授擦擦额头的汗。
“好了,我们休息会吧。”谢教授招呼大家停了下来。
谢教授虽然年过半百,但体力不输年轻人,跟着大家连续走了将近二十公里的路,依然精力充沛。
冬日的罗布泊,晚上比较冷,最冷能到零下20°,但白天的气温尚有几度,还算舒适,如果是夏天,真要变成烤地瓜了。
河阳从托重骆驼那里取出自己的水壶,喝了几口水,吃了点压缩饼干补充体力,然后把姜洛离和魏羡云的水壶也给他们送了过去,队伍里的女同志还是要照顾下的嘛。
姜洛离倒是没说什么,魏羡云一直在添油加醋的说河阳是暖男,惹得小姑娘脸都红了。
休息过后,几个人继续向前又走了几公里,陆陆续续发现由碎石、朽木、沙堆组成的遗迹,里面夹杂着成堆的残缺人骨,这些人骨看起来年代久远,黝黑的骨头上全是密密麻麻的碎孔。
谢教授惋惜的说到:“这些都是以前的盗墓贼来这边干的,哎,造孽啊,幸好现在国家保护很严格了。
自从上世纪初发现楼兰古城遗迹和楼兰女尸后,这里就成为了探险家的乐园。建国后,政府便开始大力保护古遗迹,但那时候科技不发达,难以有效监控,所以在随后的几十年里,除了有政府派遣的考古科研人员来这里考古勘察外,也有不少盗墓贼趁机来搞破坏。”
正说着,只见远处有一片巨大的古墓遗迹暴露在太阳下。
“到了,前面就是。”谢教授喊道,顾不得疲惫,一路小跑而去。
河阳抬眼望去,只见前面一大片黑压压的沙堆,点缀在沙漠中,由中间向外呈发射状,构成一个巨大的圆形,就像一轮太阳般。
河阳几人跟随谢教授走到那个类似太阳的遗址前,河阳才发现,刚才看到黑乎乎的东西不是沙堆,而是树桩,由于年代久远,又被烧过,所以看着发黑。
这片的大的太阳形状遗址,分内外两层,内层树桩排列的错落有致,最中心位置是个圆形的空白区域,细细的木桩密密麻麻的围着中心的空白区域,围成五个大大的圆圈,五个圆圈的木桩粗细一致。
再向外有一段空白区域,然后再向外就是外圈,依然是整整齐齐的一圈又一圈向外扩散,但不同的是,越向外,木桩越粗一点,最外层挨着他们站立位置的已经有两人合抱那么粗了。
河阳对着一列往里面望去,只见木桩由粗到细,像个锥子似的。整个遗址看起来就犹如光芒四射的太阳镶嵌在沙漠中。
谢教授充满赞叹的眼神看了半天,招呼姜洛离多拍几张照片,然后对大家说:“这个叫太阳墓,之前已经发现过好多个类似这样的露天墓葬。墓葬周围由若干个粗细不一的树桩围成太阳照耀的形状,所以被叫做太阳墓。根据之前考古学家的推断,这个应该是古代塞人的墓葬。之所以是太阳的形状,推测和他们的太阳崇拜有关。之前发现的楼兰女尸就是塞种人,也就是白人。”
“原来楼兰古城是白人的啊,我去,古代这里居然还有白种人,真是长见识了。”魏羡云插话道。
“呵呵,楼兰古城是不是塞人的目前也不能确定,只能说明这里有塞人活动过的痕迹。这里也发现过东方人的墓葬,年代还要更早。”作为一个老科考,谢教授说话很严谨。
“你们看,这座太阳墓保存完好,应该是大风暴流沙移动后才暴露出来的。不过,奇怪,有点奇怪。”谢教授几人一边小心翼翼的绕过木桩往里面走,一边说道。
“哪里奇怪了,我怎么不出来啊,谢教授?”魏羡云问道。
“之前发现的太阳墓的木桩周围,都有随处可见的人类骸骨,这座太阳墓怎么如此干净,竟没有一点。”谢教授若有所思道。
“额,可能被野兽叼走了吧。”魏羡云猜测到。
“你又瞎说了,这里哪有什么野兽,要有早饿死了。再说都是上千年的骸骨,野兽也不会叼走的这么干净呢。”姜洛离笑着说。
“呵呵,这种可能不大,你们看,这些木桩保存完好,没有风沙侵蚀的痕迹,说明是刚暴露出来的。奇怪啊,奇怪,我之前也考察过多个太阳墓了,这种的是第一次看到。走,我们往中间去看看。”谢教授说着快步向太阳墓的中间走去。
几人走了大约几分钟,才走到太阳墓的里面的小圈外,这里有几米宽的空白区域,谢教授站在内圈旁边,看着中间的圆圈中心,蹙眉思考。
“果真奇怪,这个太阳墓中心什么都没有。以前发现的太阳墓中心都会放着墓主的骨骸。太阳墓据推测是贵族领主才能使用的高规格墓葬,外围木桩旁边的骨骸,都是陪葬者的,而高贵墓主就是葬在中心位置,预示着可以和太阳神沟通,灵魂升天。”
此刻天色已经微微暗了下来,几人早已饥肠辘辘,谢教授也研究不出个所以然,便让岑不语和手下在旁边就地打帐篷,晚上就在这里过夜了。
“我说小阳子,让我们晚上睡在这墓地旁,感觉有点瘆人啊,咱俩晚上睡一起吧。”魏羡云有点害怕的说到。
“噗哧”姜洛离忍不住笑了。
“我一个女孩子都不怕,你倒是怕什么呢?真胆小。”
“哎,这个,我给你说,我不是怕,主要是和小阳子感情好,你懂吗?得了,我还是去搞点柴火吧。”魏羡云有点不好意思想转移话题,说着就从行李里找出一把工兵铲就要去砍那个树桩子。
“住手,不能砍!”谢教授从一旁小跑而来,拦住了魏羡云,瞪着眼看着他:“这些都是古物,你怎么能破坏呢。”
“额,我也就是试试这木桩子结实不结实。”魏羡云有点尴尬。
“咯咯。”姜洛离看魏羡云那窘样,又笑了。
“我说你土不土,咱们带有木炭,哪需要去砍柴啊,你看野外求生看多了吧。”河阳打了个圆场。
河阳接着问道:“谢教授,你说这树木是原本就在此地长的,还是从其它地方运过来的,这里我数了了下,至少有上万根木桩,而且还有这么粗的,你看这最外层的,两个人都合抱不住,真是个大工程。”
“我说小阳子你真的是大惊小怪,埃及金字塔那工程可比这大多了,而且还是七千年前,比起来,也没什么稀奇的。对了,还有我们的万里长城,就是小姜同学说的龙脉。”魏羡云说到。
“唔,龙脉?”谢教授迷茫不解的看了姜洛离一样。
“老师,我那是逗他们玩的,他们居然还当真。”姜洛离做了个鬼脸。
谢教授脸上表情有点古怪,但稍纵即逝,说到:“如果是自然生长的,不会这么的有规则。我想是从附近砍伐运过来的。几千年前,这里也是郁郁葱葱啊,大树、河流都是存在的,记得我给你们说过的气候变迁吗?”
“好了,开饭了。”魏羡云闻到饭香,拔腿就跑了。
几人吃完饭,天已暗去,冬日的罗布泊夜里寒冷异常,幸好带的装备齐全,帐篷里都准备有睡袋,还有暖炉,异常舒适,完全感觉不到寒冷。
今天走了几十公里,累的要死,吃完饭都去睡了。
河阳依旧转辗反侧,便起身,穿好羽绒服、防风衣,出了帐篷。
今晚的风不大,一轮弯月静静的挂在天上,沙漠的天空宽阔无垠,天上满是繁星点点。
河阳走了几步,坐在大木桩上,掏出一根烟点上,看着被黑暗笼罩的太阳墓出神。
恍惚间,太阳墓中心位置彷佛有个黑影在伫立,过一会,又绕着那个墓的小圈缓缓转动起来。
河阳以为是幻觉,定了心神,再自信看,前面确实有个黑影在晃动,刚开始只有一个,最后竟有两三个。
“这不会是鬼魂出来游荡了吧?”河阳有点紧张,虽然以前是无神论者,可最近发生的事让他有点动摇了。这会在这古老的墓地旁,看到这景象,让人有点毛骨悚然。
那几个模糊的黑影在那里晃动了一会,竟然朝河阳这边走来。
河阳本来就很少抽烟,这会儿烟刚点着没多久,吓得没敢动,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香烟的烟雾被风吹过,燃得更快,熏得眼泪都快出来的,却依然不敢动。
这几个不会真的是鬼魂吧?河阳此刻居然后悔来的时候,没听魏羡云的建议,带几个黑驴蹄子呢。
那黑影越来越近,河阳正在想怎么对付,这时身后“呼”的一声,岑不语向着黑影冲了过去,身后还跟着三个人,是他的手下。那几个黑影看到岑不语几人向他们冲去,先是停下来,然后就向远方散去了。
就在一瞬间,河阳有点往日重现的感觉,刚才岑不语冲出来的身姿,咋那么像那次自己遇袭时救自己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