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天开始,林靖时常会来瑾缃庭教她们弹琴。
在他的教导下,才不出半个月,映雪和初晴已经可以独自演奏宫乐。虽然那是一篇指法简单又很短篇的小乐,但对于两个丫头来说,已实属不易,燕姊姌和林靖都夸她们大有长进。
这段时间的相处,让林映雪渐渐熟悉了这位兄长:他不仅人长得俊俏,琴弹得好,其他无论诗词书画,武艺兵法,也都十分出色。做起事来也是沉稳有序,上孝父母,下友弟妹,很得老爷子喜欢。待人谦逊有礼,从来没有呵斥过宫人婢女,还很关心百姓,在宫里宫外的口碑都是一等一的好。
林映雪第一次对人有了明确的仰慕之情,她很佩服林靖这样,做什么成什么,并且还不骄不躁,温和有礼的人。不想冰罐子,虽然听林靖说冰罐子各方面都不逊于他,但林映雪知道,有一点冰罐子便比不过林靖,那就是“人缘”!他那张脸从来看不见微笑!
晚上,映雪与初晴叫小厨房制了豆沙圆子作宵夜。如今已经是四月下旬了,天气没那么冷了,于是两人各披了一件薄外衫,坐在廊上边聊天边吃。
“你说得对,公子靖真的是个很出色的人,我父亲曾说过,他是如今最有可能被立为太子的人。”初晴说道。二人聊天,遣走了身边的下人,说话也能更敞亮些。
“那他便是以后的皇帝了吗?”映雪问道。
“不然。陛下还没下旨立储。一切皆未成定数。”初晴摇摇头,解释道,“其实如今众多皇子之中,除了公子靖,还有人备受关注。”
“谁?”
“公子亥。”
“冰罐子?”林映雪有些吃惊。
“是。”初晴正色道,“听我父亲说,公子亥出生的前两年,宫里有位法师曾预言说,宫中下一位年满一岁的幼子,乃是帝王之命,福泽深厚。”
“然后呢?”映雪好奇地问道。只见初晴面露恐惧,咽了口口水继续说道:“然后这宫里就发生了一件大事......法师预言时,宫中有位婕妤正巧有孕,大家都以为她怀的就是传说中的‘天命之子’......原本一直平安无事,可是生产时,那位婕妤便因为难产去世了,虽然生下了皇子,却也因为先天体弱,没活几天就殁了......”
林映雪听了她的话,立刻意识到,她说的便是林靖口中“出生不足百日便夭折”了的七皇子,心里不由得有些毛骨悚然。
初晴顿了顿,继续说道:“那两年,宫中陆续有人怀孕,可没有一个能平安将孩子生下来,都是胎死腹中,有的还会一尸两命......你母亲赵夫人,在法师预言后的第二年年末遇喜。就在她要生产的前一个月,一个美人来看望她,并送了碗酸梅汤,见你母亲喝下她便立刻离开了......好在那美人前脚刚走,御医后脚来请平安脉,发现不对,及时催吐,才保住她肚子里的孩子.....后经查验,那美人因为妒忌,在酸梅汤里下了毒,想要害死赵夫人和她肚子里的孩子......询问她之前宫内所发生的种种事情与七皇子之死是否与她有关,她都认了.....陛下震怒,下旨将其车裂于宫门前,头颅悬挂百余日......”
“宫里居然发生过这么恐怖的事......”林映雪顿时觉得脊背发凉。
“孩子虽然保住了,却害得你母亲生产时雪崩,彻底伤了身子。公子亥出生时,大雨转晴,天边泛起彩霞,宫内的鸟都飞至德仪宫,在上空鸣叫、盘旋,实乃祥瑞之兆。可也因为他的不同,让赵夫人造了许多罪......”初晴的眸子一下子暗下来,语气中充满了悲伤,“后宫前朝,许多人出于嫉妒,变着法儿地为难她......赵夫人的性子本就是最温和不过的了.......他为了不给母亲添麻烦,主动隐去了光芒,明明什么都做的极好,却从来不争不显......他其实也还是个孩子......比我还小一岁呢......”
亥儿的生活......原来是这样的吗?.......林映雪怔住了,她忽然觉得自己错怪他了......在她眼里不爱言语,对一切漠不关心的亥儿,原来这样做都是为了自己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