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凤澈赶到的时候,这院落中已经站了不少人。
凤澈大步上前,走向这院中的前堂,众人纷纷给他让出了一条路,进了前堂,凤澈一抱拳,喊道:“葛老前辈。”
眼前正是青城葛老前辈,他面色不好,似是难过又似愤怒,但见凤澈还是克制的压抑住了情绪,只淡淡回了句:“凤城主。”
凤澈对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身后人便站了出来,对葛老前辈拜了一拜,说了句:“得罪了。”
这人便径直走向了葛老身后,那处摆放着一具尸体,盖着白布。
这人是凤城衙门的仵作,他蹲下身子掀开白布便开始检查尸体。
凤澈在白布掀开的瞬间看了一眼,这一眼便足以确认,这具尸体确是青城掌门,孙天醒。
这尸体也就是今早青城几个小辈从这院落的池水中捞出来的。
尸体在池水中泡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但还是能够认出五官。
孙天醒的尸身上有几处伤口,都深可见骨,出血量定是不小,故纵使被沉在了那池子中,仍是飘出了血腥味。
青城几个小辈一个个都面色惨白、眼眶发红,最小那个见白布被掀开,控制不住的又看了一眼,接着就瑟瑟发抖地移开了目光,开始哭了起来。
那位青城小师叔见状连忙安抚似的搂了搂他,但没有出声安慰,神色也十分悲凄。
葛老听见哭声更觉头晕眼花,赶紧闭了闭眼,再次稳住心神。
凤澈见状上前扶了一把葛老,又是对着葛老深深一拜,说道:“请葛老节哀!凤某作为凤城城主定会将此事查的水落石出,捉拿凶手!”
葛老闻言转头看向死去的爱徒,呼出了口气,随后语气刚硬的说:“请凤城主务必捉拿凶手!还我青城一个公道!”
说完不等凤澈回话,一甩衣袖就径直走了。
待葛老出了院落,从院落门口传来一道声音:“葛老哎,葛老您节哀啊!”
但明显现在的葛老与谁都不愿多说,不久这声音的主人便也走进了院落,正是齐震。
齐震先是看了眼地上的尸体,随后摇了摇头。
凤澈此刻对着自己衙门内的官员交代了几句,尤其对那个仵作吩咐了好几句。转身又和青城小辈讲,请他们将情况详细告知官员。随后便也面色不善的向院外走去。
齐震一见凤澈要走便跟了上去。
转眼间,小院里就剩下了官府之人和一众青城小辈了。
午间的凤城,青城掌门被杀一案就如同将沾满水滴的一片菜叶嗖地扔进了滚烫的油锅里,滋哩啪啦炸锅而起,已是满城皆知。
饭馆里,周围几桌的食客都在讨论这一案。
“听说那青城掌门死的十分凄惨!尸体都被泡烂了!”
“何止哦!听说身上几十道刀口!流的血都将那水池子染红了呢!”
“这青城派不知道得罪谁了呢?”
“青城都是道士,香火又胜,真不太好猜呢……”
“尤其这还是一派掌门,武功理应不差吧,竟被人杀得……啧啧。”
皛梅和自新竖着耳朵听着,陆八实在忍无可忍,轻轻咳了一声,低声道:“好好吃饭!”
两人立马埋头扒拉了两口饭,假模假样的夹了两筷子菜,又竖起了耳朵。
“现在听说葛老很生气,都甩了凤城主的脸。”
“要我我也生气!自家徒弟、掌门,啊,就死在了你凤城主的地盘上?你不得马上给我个交代?”
“不过现在凤城都是武林人士,人多口杂,谁知道呢。”
“明日武林大会还要进行决赛,不知道会不会受影响。”
等四人吃好,出了饭馆,皛梅忍不住问道:“师傅,这青城掌门难道真是得罪了什么人?”
刚才几人在饭馆里就将事情听了七七八八,孙天醒作为一派掌门,自是武功不低,尤其他还是葛老最得意的弟子。
这样一个在江湖上有身份还有几分地位的人,在高手云集的凤城惨死在无人院落的水池里,听起来确实十分不可思议。
“青城派也不像作恶多端的门派,在江湖上还有几分声望,想害他们掌门之人又得武功高强……”少白也忍不住念叨起来。
“凡事不能只看表面,青城掌门死状到底是何样,死因又是什么,我们都只是道听途说。江湖纷乱,争名夺利,你又怎知青城就真的是如他面上一般的名门正道?这次的凶案是灭口?是下马威?是误杀?还是报仇雪恨?”陆八顿了顿,也不再说话。
皛梅听到这不免很是吃惊,追问道:“师傅的意思?这孙掌门……”
陆八即刻道:“为师可什么都没说。”
少白在一旁若有所思。
两个徒弟都知道,师傅刚才这一番言论明显话中有话,而且话中的意思令人诧异,两人对视一眼,都没头绪。
跟在后面的自新努了努嘴,想说什么,但他看了看陆八的背影还是选择了闭嘴。
***
凤城衙门,几个官员坐在会厅中,已将青城掌门凶杀案的所有线索及口供全部整理好,正一一向主坐上的凤澈进行汇报。
“凤大人,那座院落是王家登记售卖的院落,王家已于上月初搬离了凤城,故而那院落已是空置。昨夜下了大雨,今早院落中又有许多人来往,故没发现什么可疑的痕迹……到现在也没有目击者前来……”正在汇报的人明显底气不足,口气懦弱,弯着腰都不敢看凤澈一眼。
这官员又硬着头皮道:“青城门派住在城南的何归客栈,孙掌门单独居住在一间客房,葛老前辈及青城小辈都说不知孙掌门昨日晚饭后是何时外出。今早是客栈伙计一大早在客栈门口捡到了孙掌门的佩剑……剑上有血,剑压着个字条……上面写着城东院落的地址……”
主坐上的凤澈不耐烦的挥挥手,质问道:“你们就不能说点有用的线索吗?听了半天,什么都没查出来?”
座下几人面面相觑,似是真的没有什么可用的线索,又都低下了头。
这时从厅外走进一人,正是给孙天醒检查尸身的那名仵作,他见凤澈便行了一礼,也面色紧张的喊道:“凤大人。”
凤澈瞅了瞅他,示意他说话。
“在下检查过孙掌门的尸身,无中毒迹象,其全身刀口共计七处,致命伤于心脏部位,其余六处刀口虽不至于立即致命但处处深可见骨,可见凶手下手残暴、毫无留情。”
“凶手可是用刀?”凤澈问道。
“刀、剑皆有可能,因尸体泡在池水中且在发现不久后仍旧僵硬,再结合尸斑,在下推测孙掌门确是于昨天戌时之前死亡。”
“伤口处可有什么异常?”凤澈又问。
这仵作显然明白凤澈是想知道什么,但他也确实没什么发现,便低声回答道:“这伤口平整,无甚特殊之处……”
凤澈听到这,深深吸了口气,又吐了出来,一甩衣袖道:“我亲自去看看尸身。”
说完便黑着脸,起身而去。
那名仵作和几名官员忙也起身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