皛梅眉头紧皱,忽地像是想起了什么,“难道……难道是因为剑法相同?”
她着急的看向平川,直直的望着他。
平川没想到这姑娘看着懵懵懂懂又无主见,其实反应还挺快,竟直接点破了其中关联。
他点了点头,答道:“正是如此,说那孙天醒身上的伤口可以证实。”
皛梅猛的起身,手中还抓着那草帽,更是用力,她语气极为坚定的说:“伤口?不可能!”
平川见她如此激动的反驳,挑了挑眉,问道:“为何?”
皛梅眼珠左右飘动了几下,终是盯着平川道:“你也会此剑法,定然知道如想软剑有足够的杀伤力,必要注入内力,剑身才能足够坚硬有力刺穿人体。”
皛梅有些激动,但还是控制住了说话的音量。
平川看着她,淡淡回了一句:“这剑法我并不精通,只练了个皮毛招式,而且十分不顺手。”
皛梅一顿,有些疑惑,说道:“这……”
她略一思索,又接着道:“怪不得你那日会伤了右手经脉。”
平川正视了皛梅一眼,眼中带着疑问。
“我师……师叔说的,你那日为了让我免于暗器所伤,用的那最后一招会伤了经脉……”皛梅说完像卸了劲儿,缓缓坐回了床边。
短暂的沉默,平川看得出眼前的少女又惦念起了师门的人,面带愁容。
“为何无法从伤口判断?”平川追问。
“我听说那掌门身上的伤口深口见骨,此剑法如要造成如此伤口必是内功尚可,刺入身体时剑身在内力的作用下便十分坚硬,因此伤口不会与一般剑伤有任何区别。”皛梅一口气说完。
她又想了想,接道:“除非那人功力在孙掌门之下,剑身直接被震断,留在身体里,才有证据可循。”
平川这下是真没想到了,这姑娘急的一会吸鼻子,一会红眼眶,一会发傻一会走神……这时候脑子竟然这么清醒,分析的头头是道。
皛梅见平川看着自己,便也回视过去,两人四目相对,就听皛梅冷不丁的冒出一句:“是你吗?”
平川一愣,第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她是什么意思,他眼下肌肉动了动,似微微眯了眯眼,看着皛梅那一半探究一半小心又透着股真挚的脸,只觉好笑,摇了摇头说:“不是。”
听到他的回答,皛梅松了口气,说道:“我也觉得不是,你右手经脉受伤,何况青城掌门怎么也算个高手……”
皛梅低下头,看着手中的草帽:“也不是我们迷山,那天我们在客栈吃西瓜。”
说完西瓜,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又抬起头看向平川,神色中带上了一丝欣喜,向平川解释:“传闻孙掌门死于那天戌时前,戌时前正好下大雨,我们四人都在客栈大厅,客栈老板和伙计也都在,我师兄一定会说清情况,凤城主只要找人问问便知,为何还要捉拿我们?”
平川嘲弄般的一笑,反问道:“不是我,不是你们,难道是九天教吗?”
“……”皛梅被平川这么一问,刚刚清醒的思路又被打乱,成了浆糊。
“就算真的是九天教,九天那几个三脚猫功夫的弟子,哪个又是孙天醒的对手?”平川接着问道。
“……”皛梅回忆了一番武林大会时九天教那呱噪的一群人,只觉他们要能杀了青城掌门,那真是猪都能上树了,但转念一想,“还有一个人……”
平川一侧的嘴角悄悄的勾了起来,只问:“谁?”
“九天教主邢一染……”皛梅轻声呢喃,似又对这个答案觉得不可置信,“但伤口根本无法证明……”
皛梅的思路陷入了混乱之中,她很是奇怪他们是如何确定青城掌门就是死于此种剑法之下,而且那掌门的尸体还被水泡了几个时辰…
但现在这桩凶案全江湖人都盯着,武林盟如此确定,这信息又不似作假……
这时,屋里的光晃了几晃,渐渐弱了下去,是一旁的油灯要烧完了
“休息吧。”平川见灯要灭了,便起身离开了小屋,还关上了屋门。
皛梅在一片漆黑中,眨了眨眼,终是把手中的草帽轻轻放在了脚边。
此时的她已经很疲惫了,脑子里却还是不停的想着。
一会想到底是谁杀了青城掌门,一会想武林盟到底是如何确定青城掌门是死于她所练的剑法。
一会又开始想师傅和师兄现在怎么样了……师兄是不是安好?师傅又去了哪里?
还有外屋的平川……到底是好人还是魔教……
不知不觉中,皛梅靠在床边只觉得半梦半醒,睡了过去。
第二日一早,天刚蒙蒙亮皛梅就惊醒了过来,昨天她只合衣蜷缩在床铺边缘,睡的十分不踏实。
恍惚了一阵,皛梅起身轻轻推开小屋的门,就看到了眼前的画面:
平川坐在小厅中唯一的一把木椅上,他身形慵懒,全身上下都是放松的。
他后背稍弯靠在椅背上,一只手搭在桌子上,连双腿都是往前伸开,显得双腿很长。
他下巴微抬,双眼半睁着,这蒙蒙亮的光,只能看得出他侧脸的轮廓仍是有棱有角的分明。
此刻皛梅才觉出,这样的画面,眼前的少年,竟是长得不比师兄差,只不过他脸上的五官总是被各种奇怪的粉末所遮挡,让人看不真切他的脸。
而他周身散发出的这种散漫又不可一世的气场又是与众不同。
平川慢慢转过头,还是半眯着眼睛,打了个招呼:“早。”
天光又亮了点,皛梅没有上前但还是看见了他眼中透出的疲累……猜出他是一夜没睡,只跟着点了点头:“早……”
平川不情不愿的收回双腿,直起了身子,开口道:“武林盟的人估计还在四处搜查,你……”
“我要回凤城。”皛梅声音不大,语气坚定,“昨天我虽逃了,但迷山定不是凶手,我要回凤城。”
她又强调了一遍。
皛梅想了半宿,昨天傍晚她被人追击脑子一热就跟人打了起来,见平川相救就跟着逃到了此处,但迷山分明不是杀青城掌门的凶手,她又害怕什么?逃跑什么?
越是这种时候越要自证清白,心虚的人才逃跑。这是自小爹爹和即墨大哥教她的,行得正坐得端就不用害怕,总会有办法自证清白,绝不可畏畏缩缩。
就算师傅让她直奔京城,那也要将此事解决后再去京城,否则背着嫌犯的名声,就算去了京城也是让爹爹蒙羞。
平川看着皛梅坚定的眼神,抿起的嘴角,又看了看窗外,答应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