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梨也很生气，扬手挥翻桌上的晚盘，碗盘落在地上砸了个稀碎。

她坐在床沿上看着日头从西边落下去，思忖着自己是不是冲动了，把姜凤儿这根唯一的救命稻草得罪了，逃走的机会就更小了。

不过，眼下土匪们离开了苏家，那么苏家肯定已经平安了。

不知道陈石头有没有找过她？

正胡思乱想着，房门被“吱呀”一声推开，姜凤儿拿着一壶酒走了进来。

两人白天里刚闹了脾气，她见苏小梨瞧着窗外一脸愁容，站在门口没有靠近。

苏小梨回头看向她：“既然都来了，怎么不过来？”

姜凤儿垂了垂眼眸，在门槛上坐下来，把酒壶放在地上：“我睡不着，想找人说说话。看你还跟我赌气呢，离你远点，免得你跟我再起口角！”

苏小梨佯装生气的横了她一眼：“那你走啊！坐在我门口跟冤魂似的！”

苏小梨嘴上这么说，脚下去朝姜凤儿迈了过去，顺手从桌上拿起两只小杯，在她身边坐下来。

两人并肩坐在门槛上，夜色下明月当空，照亮了院落，姜凤儿倒上一杯清酒：“我是替我哥叫冤！”

“他有什么可冤的！”苏小梨语气中带着不忿。

“其实我哥的日子不好过！”姜凤儿语气一沉：“老虎山几十号兄弟，条条都是人命，每一条人命后面都是一家子人，爹妈儿女，老弱妇孺，他们用自己的命支撑着一家人的生计！”

苏小梨眸中一凛，用甄嬛传里的经典台词回她：“再冷，也不能用别人的血来暖自己！”

姜凤儿对月一叹，再灌了自己一杯酒：“别人冷不冷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们得活下去！”

她说罢语气又是一沉，眸色悠长，陷入了回忆：“小时候，家里穷，我爸跟着镇上一个大户人家租地干活儿。本来日子还算能维持，可我妈突然重病，我爸没办法，就跟东家借了几块钱给我妈治病。也不知怎么的，不过十来天的功夫，东家上门要账，那几块钱就变成几十块钱了。”

“我爸没钱还，东家就逼我爸，一拖再拖，几十块钱就变成几百块钱了。家里实在拿不出钱来，我爸就投井自杀了。”

苏小梨一阵动容“你们是被人设下圈套，欠下高利贷了！”没文化真可怕啊！

姜凤儿继续说：“我爸一死，地被收了回去，家里的生计就彻底没了着落。我们孤儿寡母，吃了上顿没下顿，我哥就去镇子上找活儿干，凭着一把力气给人打铁，养活我和我妈！”

苏小梨认真听着，默默地想，没想到这个姜彪还是个孝子啊！

姜凤神色悠远继续道：“那铁铺天天赚的盆满钵满，却拖欠我们几个月的工钱不给。那时候，我妈病得不省人事，我和我哥跪在铁铺门口把头都磕破了，东家想赖账，还放狗把我们撵了出去！”

姜凤儿说到这里，眸色一沉，紧紧攥着拳头。

苏小梨扶上姜凤儿的胳膊安慰道：“冷静，冷静！都过去了！”

姜凤儿凄凄一笑：“过不去，这辈子都过不去！后来，几十年的老东家跟我家彻底翻脸，逼着我妈把房子抵押给他！我妈一怒，撞墙也自杀了！”

苏小梨心头一重，又被逼死一个啊！

姜凤提着酒壶站了起来，一身红色劲服衬得她身量笔直：“从那以后，我哥跟我说，人得活的有骨气，要么有钱，要么有权。如果两样都没有，就得任人宰割！这些年，我哥打家劫舍但从没伤过人，劫来的东西也会分给穷人，难道他不是好人吗？”

苏小梨迟疑：“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