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块大石头就这样堵在苏小梨的心口上,让她难以呼吸喘不上气来,让她无法自已一阵阵心疼难忍。
冷汗顺着额头躺下来,手脚冰凉地靠在紧闭的门上,她像是一只被加以诅咒的布娃娃颓然地滑下去。
“啊……”
她终于大声的悲愤的痛哭出声,双手紧紧地揪住心口,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每当她对徐志坚心动,陈石头的脸就如同梦魇一般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他被刺入腹部的那一刻,那痛苦扭曲的神色,那与他紧紧纠缠的双眸,那释怀满足的笑容,在每一个夜里,在每一次梦中,在每一回徐志坚对她深情时,都会出现。
就如同一把钻心剔骨的钢刀,要把她千刀万剐在血粼粼的现实里。
她紧紧地闭上眼睛暗示自己,我是苏小梨,我是苏小梨……
我是那个21世纪踩着高跟朝九晚五的设计师,不是清河村和陈石头青梅竹马的那个女孩,我不属于这里!
眼泪滚滚而落……
高大娘收拾好里间儿走出来,正看见苏小梨喃喃自语跌坐在门下,冷汗和着泪水模糊了一张精致的小脸。
忙跑到她身边去:“小梨你怎么了?你别吓唬我!”
苏小梨恍恍惚惚睁开眼睛:“大娘,我心疼!”
高大娘帮她捋了捋凌乱的头发,紧张道:“又疼了?不是好久没犯病了么!”说着为她倒了杯温水塞进她冰凉的手里:“我就去给你请大夫!”
苏小梨扯住就要走开的高大娘,低低道:“没用的,上海的大夫都看遍了,也没查出个症状来!”
“那怎么办?”高大娘慌了:“我该怎么帮你呢?”
“我想静一下!”苏小梨说着闭上了眼睛,疲惫的靠在硬邦邦的门上,眼泪像决了堤的水。
高大娘一阵揪心。
次日,苏小梨打发高大娘去徐家送还那些徐志坚送来的东西,徐家听说夜上海舞厅来了人,特意告知了徐老爷子徐四海。
徐四海正盯着桌上的报纸满腔怒火;报纸上苏小梨的照片不失当代娱乐人物的风情万种。
徐四海正嚷嚷着要教训儿子,就听家里的老妈子来禀报。
他本就看不惯二儿子徐志华整日无所事事的风流劲,没想到大儿子徐志坚竟也染上了这些个坏习气。
竟然跟一个歌女有染!送过去的东西还被退回来了?!还要不要脸!
“你去告诉她,我徐家送出去的东西没有收回来的道理,全当喂狗了!”
徐四海雷霆震怒,激动之下打翻了手边的茶碗儿,好端端的一盏西湖龙井全洒在了黑色锦缎袍子上。
那老妈子下得脸色一白,还没见过她家老爷发过这么大的火儿呢,赶紧退出去做事。
到了高大娘跟前,也不能全照老爷子的话说,就说家里人都不在,她一个下人拿不了主意,让她先把东西带回去。
高大娘就只能很尴尬的又拿着东西打道回府。
走到门口,蓦的被一通哭声惊了脚步,只见一个身穿绿色抹布汗衫的丫头,头上带着一只狗尾巴花,正扑在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脚下哭呢。
徐家的老妈子送高大娘出门,朝着老太太走过去,一下拦在了哭唧唧的姑娘前头:“太太,您赶紧走,我来打发要饭的!”
姜玉荣温和的眉间带着对女孩的同情,对老妈子说:“你语气好点,给她点吃的吧,看着怪可怜的!”
那要饭的丫头一听这话就知道姜玉荣是个心软的人,哭声更大了:“大娘,您是个好人!我爹妈都死了,您就把我买了吧,我给你做牛做马做畜生报答您啊!”
姜玉荣本已经要回屋去,听她这样一喊心就顿时软了,一回身,又看着丫头把头都磕破了,就问她:“你叫什么?从哪儿来的?”
要饭的丫头摸了一把眼泪:“我叫大铃铛,从东北逃难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