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入秋,夜长天短,几只孤雁向南方飞去,掠过长空。
一只凌桧鸟在树枝上扑棱两下,梳理青蓝色的羽翼。
朱红的小脚上绑着一封未拆的密信。
一双穿着秀锦文云靴的脚,急促的迈过门槛,打了一个嘹亮的响指,那只鸟儿就飞过来停在男人的肩膀上。
一旁的暗卫麻利的拆开信纸,递给他。
“倾皇,您看。”
过目后男人嘴角不禁荡起笑意,漂亮的眸子目光炯炯,在漫长的黑夜里如同明珠熠熠生辉。
“厉朝的唯一血脉还活着。”
他声音过分好听,连一旁的暗卫都忍不住多听几句。
“倾皇言下之意是……”
“找到她,切不可伤她分毫,她可是我未过门的皇后。”
一张俊美的脸上带着些许期盼,鼻峰高挺,薄唇轻抿,棱角分明。
身着麒麟黑袍,乌黑的亮发被束成一个冠,上面别着一支白玉簪子,显得无比尊贵。
他就是五国之首,倾朝国君——倾京韶,世人称之为“倾皇”。
倾、圣、北、南、玥。
这五国与倾朝抗衡的只有圣朝,然而一个厉朝相当于他们五国的势力。
厉朝国君生前最看中倾朝,指腹为婚要把公主的孩子许配给倾朝未来国君。
可是厉朝内斗早亡,谁还管未出世的孩子死活。
“如今她还活着,我就要兑现我朝的承诺,告慰先皇的在天之灵。”
“倾皇,太傅来了。”
这个老东西,大半夜还来窥探我。
“齐天,把我的轮椅推来。”
他是一个跛脚兼痴傻与一身的皇帝,装了这么多年,感觉越来越像了,即使坐在轮椅上,他也一样可以灵活自如。
荒院外,几个送粮食的公公缓步走着。
“你们说,一个住在荒院的弃妃还用这么好的碳,这些精贵的粮食,真是可惜了。”
“对对,我觉得这么多,你我拿一点不会被发现的。”
“哎,不行,万一被发现了……”
“各位公公说什么啊?”
桃阔挡在他们面前,几个太监认得她,算是王身边的红人,于是识相的叫她桃阔姐姐。
“桃姐姐啊,我们逞口舌之快,其实并无此意,你就大人有大量,饶了我们吧。”
“是呀,桃姐姐,饶了我们吧,这是要脑袋的。”
一个尖嘴猴腮的太监差点抱住她的大腿,被桃阔一溜身躲过去了。
“这样吧,沋执子与荒院里的那位,姐妹情深,日后送给她的东西,先抬到九玺阁过目清点,少了一子有你们好受的。”
“不好吧,这是王亲自叫人送来的……”
桃阔冷呵一声,拍着他的肩膀。
“劝你识相,荒院那位可能永远出不来了,而我的前途却不可限量。”
众太监低着头,行了大礼乖乖的把送来的东西抬往九玺阁。
今日的天竟是雾蒙蒙的,毫无生气寒风刺骨。
正在浣衣的繁枝手冻得通红,这一住就是大半个月,何时是个头啊。
“要下雪了?”
唐漫御看着灰暗的天空,摇着唐泯寞的手,一脸期盼。
可是她不那么觉得,如果她还是以前的身份,每当鹅毛大雪下得厚实了,就立刻裹上貂毛棉袍子,系上夹绒的披风,顶着寒风和府里的丫头打雪仗,堆雪人。
玩累了骆姑姑就喊她回来,帮她拍掉头上的雪花,到一杯热乎乎的姜茶,暖阁里备好了十几种酥糕点心,还有不冒烟的冬碳……
“如今什么都没有了,要是下雪了我们的日子还要清苦些。”
“娘娘说的是,最初几天还有内务府送粮食碳火,现在盼了几日都没个人影。”
“荣儿都清瘦了许多。”
为人母亲,怎么不可能心疼孩子呢,本想着带以荣过好日子,没想到却害了她。
“泯寞,漫御。”
门外一位身着朴素的嬷嬷扶着一位慈眉善目的夫人,身后跟着一个十五六岁,模样秀气的侍女。
这位是?唐泯寞自然知道这位是司马焕安排给她的母亲,唐夫人。
“额娘……”
唐泯寞匆匆前去,福身请安,两人相视一笑。恍如隔世,感觉格外亲切。
“女儿,受苦了。”
唐漫御上前,上下打量这唐夫人,眉目温柔,体态丰盈,年过五十却保养的很好,皮肤水润即使暴露在寒风中也未干涩。
“这位是泯寞,这位是漫御。”
“额娘怎么分清我们两个?”
“我啊,听说白得了两个仙女般的女儿,急着进宫来看望,奈何身体欠佳耽搁了,听说这泯寞温婉忧郁,端庄静雅,这漫御灵动活泼,娇艳可爱,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唐夫人细细的看着两个女儿,喜不自胜。
“额娘进来坐。”
唐泯寞说这话都不敢抬头看,哪里有这么清苦的嫔妃。
唐夫人看看那座破烂的房子,心里叹口气,但还是笑着拉着两个女儿进去。
“玉果,把我带的东西拿进来。”
那个小侍女,福了福身,高高兴兴的去拿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