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磬阮你先起来,你进来时没有被发现吧,有没有人知道你的行踪?”唐泯寞紧张的攥着她的手。
“没有,我清晨趁着还未亮,就早早跑了出来,没有人跟着,酒楼爹爹伙计厮也没有人知道我去了哪里,怎么了?”磬阮本来就胆,她心思单纯,以为自己做的衣无缝。
唐泯寞立刻叫椿拿来出宫令牌,让她连夜走路出去。“不好,酒楼已经被监视了,你是玫萝身边的人,一定会被人发现的,你赶紧离开,拿我的令牌去城外二十里林,暂避一些时日。”
“娘娘,我这就去,我不能连累了娘娘。”磬阮将令牌放在怀里,松开唐泯寞的手,福身告别,起身时她眼前一黑,有些昏厥福
“对了,玫萝走之前跟你了什么,交代了什么?”
“玫萝走得急,她就带了娘娘最爱吃的蜜果,我知道这是个进宫的油头,她还唐漫御的来头不简单,她不配做娘娘的妹妹……”
磬阮上前一步,一脚踏空,踉跄的瘫倒在地,接着就吐了一地的淤血。
可把唐泯寞和椿吓得不轻,唐泯寞也未闪躲,跪地将她抱住,用衣袖为她擦黑色的淤血。
喉腔的血液就像被冲破堤坝的瀑布,一股股涌了出来,暴病来势汹汹。
“磬阮,你怎么了,你怎么了!椿快去请太医,快去!”
唐泯寞心急道,她不能干看着一条活生生的生命死在她的怀里,她还那样年轻,那样稚嫩,她不该死,她得活着……
“娘娘……不用……请太医了,免得打草惊蛇……我恐怕是不行了……我想吃玫萝做的蜜饯,此生是没有这个福气了……”
唐泯寞大闹一阵空白,她双手发抖,额间渗出了一片密密麻麻的冷汗。
“你可是有什么隐病,还是早就病了……”
磬阮摆摆手,眼里含着泪水,她颤抖道,“我……我……娘娘不必为了我伤心……我的故乡在鸿城,我想葬在那里。”
唐泯寞将她抱得更紧了,她以为拼命抱住她,就能抓住她仅剩的生命,她含笑,带着丝期待。
“傻瓜不许这么不吉利的话,椿已经去请太医了,你会没事的,你一定会没事的,相信我。”
磬阮想要什么,嗓子却被一股涌上的淤血堵住,她努力的撑起身子,狠狠地拍着自己的心口。
“你快躺下,有什么事情等太医来了再,你现在只要老老实实的在我怀里。”唐泯寞哀求着,但是强扭不住她。
磬阮温柔的望了她一眼,她眼前的娘娘,就宛如上的一轮白月光,如此圣洁,如此美好,她深深的望着她,再也忍不住将话吐了出来。
“我……不行了……娘娘不用大费周章……我知道有歹人要害我,那歹人一身便服……手腕有暗色的麒麟纹……那是王上身边的人,娘娘不要以卵击石……更不要为了我去……”
唐泯寞抱住她,赶快让她平躺,她护着她的头,手一不心触碰到她颈部的伤口。
她扒开她的衣裳,眼前赫然亮出一道黑紫色的伤口,伤口虽不深,但是足够致命干脆了断,伤及筋骨,药石无医。
“暗卫!你是暗卫!”
唐泯寞睁大眼睛,惶恐不安的望着外面,后槽牙咬得生疼。
“暗卫……这就是我……不敢告诉娘娘的原因……”磬阮吃力道,胸腔已经喘不动气息,像被一块顽石压在瘦弱的肩膀上。
她吸了一口气,拼命的想要活着,可是到了这种地步已经是油尽灯枯,回乏力了。
“娘娘……我……我能叫你一声……长姐吗?”
这是她最后的奢望,她少时孤苦无依,到了长安殿才感受到了亲情,有了唐泯寞的照拂,她似乎认为自己不再是任风吹打的浮萍。
“你要是活着,我把你当一辈子的妹妹,所以你要活下去,不准离开我,等你伤养好了,我亲自把你挂在我们唐家的族谱上,我带你去看满山的苍喜花,给你盘妆,为你寻一个好人家,我要看着你出嫁……”
唐泯寞点点头,将她脸上的泪水擦干,她的眸子含着斑驳的泪水,嗓子发出闷气,再也不出一句话。
磬阮走的时候,死命的将她的手推开,想让她离自己远一些,不想让唐泯寞看见她的死状。
她怕会吓到她,这是她最后的温柔,也是她最大的慰藉。
唐泯寞依旧抱住她的身子,一刻都不敢松开,她面色苍白,僵硬的挤出一抹笑意,“磬阮,我是你姐姐,我是你一辈子的姐姐,你得为了我活下去……”
“姐姐……你都不知道,漫御唤你一句姐姐的时候,我有多羡慕,终于我有姐姐了,我只是一个奴婢……”磬阮的七窍已经开始涌出一摊一摊的污血,她清澈见底的眸子被玷污,浑浊不看,再也看不见唐泯寞的样子。
最后一眼,她还是她心头的白月光。
“你不是,你在我眼里是个好姑娘,都是我连累了你,磬阮你不能死,你离开了,我一辈子都不得安宁……”
唐泯寞苦苦哀求,她心里被万箭穿心似的难受,她恨不得此刻受苦受罪的人是她。
磬阮用肮脏不堪的手,试探着像要轻抚她凌乱的丝发,可是她愣住了,悬在半空,她怎么能玷污了她的姐姐呢?
唐泯寞急忙将她收回的手掌摁在自己的脸上,欣慰的打量着她,满眼笑意。
“姐姐……来世……还要遇见你……”
磬阮话还未完,就断了气息,她的手在唐泯寞怀里滑落,轻轻的搭在她的身上。
唐泯寞隐忍着,眼睛被雪泪刺痛,她不能哭,哭没有用。
可是她明明心如刀绞,却不敢哭出来,夜好寂静,她好冷。
唐泯寞抱着磬阮的身体,迟迟不肯放开,她注定一生满怀愧疚的活着。
她的肩膀上已经担了两条人命,一个是玫萝,一个是磬阮。
“磬阮,来世你一定要快乐,来世我要做你一辈子的长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