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惊吓过度,伤口又受到感染,祁渺伤势加重。此后几天,持续不断的高热,让她进入了昏睡状态,还不时伴随着胡言乱语。
王宫里的人暗地里议论纷纷,说是天神发怒了,祁渺小公主现在是恶鬼缠身。
新年刚过,坊间忽然又起了流言,说祁渺小公主死而复生,不是魔神转世也是魔女投胎,成年后定会祸害北洹。于是,又有人记起了七年前祁渺出生时,天上出现的天煞星,还有人想起了她那个《卜书》无解的占卜卦相。
一时间,人们议论纷纷,都说反常即为妖孽。
后来的一天,因为一个小孩子当着祁沣的面,骂祁渺是“妖孽”。祁沣不惜以拳头捍卫自己妹妹的名誉,与对方展开了一场肉搏战受伤流血后,奚王后才得知了那个流言的全部内容。
在此之前,祁池已经为了祁渺和别人打了几次架,受到了禹王严厉的军纪处罚。
奚王后请了大祭司端木阔为祁渺驱鬼祈福。
端木阔带着神帽穿着神衣主持献祭,羊皮鼓响起来的时候,他嘴里念念有词,为祁渺祈求天神的宽恕。
祭祀结束后,端木阔又烧了符咒,化成一碗符水,信誓旦旦地说一定能治好了祁渺,因为天神已经原谅了她。
奚王后接过符水,待端木阔转身出了寝殿,就让人把符水直接倒掉,然后把一碗又一碗苦哈哈的药汁灌进了祁渺的嘴里。
祁渺渐渐好了起来,却总是闷闷不乐,她每天躺在榻上,安静的象一粒尘埃。
奚王后有些心疼她,拉起她的手,轻声说道:“羊圈里叫的最欢的那只羊,总是被主人最先杀掉。草原上跑的最快的马,总是最先被牧人的套马绳套住。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祁渺茫然地问道。
“经常叫的羊让主人烦躁,主人就想把它杀了。跑得快的马,人人都想骑,大家争先恐后去抢,再烈的马也会屈服在套马绳和马鞭之下。”
祁渺年纪虽小,却是个聪明好学的,听了奚王后这几句话,就有些明白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她无意中做了出头的椽子,拉了仇恨。
奚王后见她有些明白,又说道:“什么恶鬼缠身,魔神转世,根本是有人容不下你。”
“母后,你是说……”祁渺有些吃惊,居然还真有人想害她。
“傻孩子,你天生就比别的孩子聪明,平日里说了些出格的话,做了些出格的事,当年又被大祭司误判了命相,自然就招了别人忌恨。”
“有人忌恨我?为什么?他们是谁?”祁渺问。
“不管是谁,他们都不可以伤害你,我绝不允许。”奚王后冷冷说道,语气不容质疑。
她特意安排了那场祭祀,就是冲着谣言去的,谣言有了落脚处,自然就该终结了。
祁渺昏昏沉沉地睡着了,奚王后替她盖好被子,转头吩咐身边的宫女:“你去告诉秦风,马上把奚大人请来。”
宫女应了一声出门去了。奚王后看着熟睡的祁渺重重叹了口气,她很后悔不该应了陆百川,撤了那两个暗卫。
这次烈王士兵闯进营地的事,仔细想来也很蹊跷。那只是一小队人马,军营那里除了祁漠、祁沣、祁渺几个孩子,又没有什么其他重要的人和物资,怎么这些人就冲那里去了?
而且,救了祁渺的,还是两个突然出现的神秘人,看着也不象是巧合。她百思不得其解,只能叮嘱伺候祁渺的宫女、侍卫,不让祁渺出宫。
自那晚后,祁渺不再出宫,只每天卷缩在自己的寝殿里,什么话也不说,很多时候,她只是望着一个地方发愣。晚上睡觉的时候,还常常从噩梦中惊醒,冷汗湿透了全身。所有的人都在为她担心。
之后的一天,祁渺突然说话了,说的却是:“我要学射箭和刀术。”
尽管这个情形有些诡异,奚王后却也觉得松了口气,这孩子终于开口说话了。
禹王听说了祁渺想学射箭和刀术,很痛快地就答应了,还吩咐人为她量身打造了一把特制的小马刀和一张小弓,允许她女扮男装,和祁漠、祁沣一起去军营里学习。
既然禹王发了话,原来不想祁渺出宫的奚王后,只得听从奚永的话,暗地里又指派两个暗卫,加强对祁渺的保护,也想借机引诱出想暗害祁渺的那些人。
对于祁漠和祁沣来说,却是灾难降临。祁渺成天嚷着要学射箭和刀术,固执地跟在两人的屁股后面,赶都赶不走。
“别跟着我!”城外的小树林里,祁漠加快了脚步。今天祁渺缠上了他,吵嚷着要跟他学射箭,这让他很是心烦。
“二哥,我一会儿烤野兔给你吃好不好?”祁渺满脸讨好地说。
她跟随养母赵娘子学得一手烤肉的绝活,这一年多来,常和兄弟姐妹们在野外烤吃,人人都称赞她的手艺。这不,一听说有烤兔子吃,祁漠就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要不,我再偷偷从宫里拿些甜酒来给你喝?”祁渺再次加大了讨好的筹码。
“你不会骗我吧?”祁漠停下脚步转头看着她,祁渺用力点点头。
“今天运气不错,有烤兔子吃了。”不等祁漠说话,祁池和祁沣已从前面的树丛里钻了出来。
“大哥,我要学射箭!”祁渺一见两人,撇下祁漠就迎了上去。
眼看着到嘴的美味就要失去,祁漠急了,大声喊道:“渺丫头,我教你啊。”
“不要,有大哥教我。”祁渺甩甩小辫昂着头,摆出一副懒得搭理他的样子。
“哼,看我怎么收拾你。”祁漠威胁她,这丫头翻脸比翻书还快,他很是生气。
不等祁漠说完,祁池忽然上前几步,让过祁渺,一伸手就把祁漠抓了个正着。
祁池比祁漠高出了一个头,力气又大,祁漠挣扎了几下,反被祁池按倒在地,不能动弹。
“祁池,你偷袭我?”祁漠愤恨地瞪着祁池。
祁池也不理他,只对祁渺眨了眨眼睛,笑道:“丫头,我替你揍他?”
“祁池,你这个下贱胚子。”祁漠一声“下贱胚子”的叫骂,使在场的祁池三人全都愣住了。
祁渺和祁沣对望了一眼,还没来得及开口劝阻,祁池的拳头已经疾风骤雨般的砸到了祁漠的身上。
祁池的生母只是个奴婢,因母亲的身份而被人看不起、被人鄙视,一直是他心里最刻骨的痛,祁漠的这声“下贱胚子”让他很受伤。
“大哥,你把二哥打伤了!”祁沣手忙脚乱的上前试图把二人分开,反被祁池一抡胳膊,掀了个仰面朝天。
“大哥,不要打了!”祁渺也不顾一切扑上前死死抱住祁池的手。
祁池一抬手,用力过猛,祁渺被甩了出去,身子撞到了一棵树上,又被反弹回来,重重的摔倒在地上。
“渺丫头!”祁沣一声惊呼,扑了过去。
祁池惊愕地抬头看着软软瘫倒在地的祁渺。好一会,他才似乎惊醒过来,飞快的上前,一把抱起祁渺,骑马就往城里跑去,祁沣急忙骑马跟了上去。
他们身后,祁漠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用手擦了擦嘴边流出的血迹,望向祁池背影的眼神里充满了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