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渺说着话,用手指了指桌子上的城防图,“我们明天一早,先设计擒下萧翦。他手下的一万将士不见了主帅,军心必然大乱。到了午时,北洹军配合我们佯攻东、南、西、北四城门。”
“到时候,赵大人会以战事吃紧、萧翦不在为由,用手谕将他在校场的三千兵马,一半调往西门,另一半调往南门,邓守备和梁副将正好借机将他们解除武装控制起来。”
“之后,我和赵守备各带五千护卫军,分别前往北门和东门,劝降那些将士,乘乱拿住杨云起和王绍惠,控制住东、北两门的态势。赵大人会安排人手对城中将士和百姓进行安抚,一切准备妥当,再打开城门迎接北洹大军入城。这个计划,不知道大家觉得可行否?”
“好计策,如此一来,我们就有把握灭掉萧翦。”邓守备第一个开口赞道,其余人见计策虽然有些冒险,却也有六、七成的胜算,也纷纷附和。
梁武问了一句:“北洹军入城后,我们这些人会怎么处置?”
祁渺道:“不出意外的话,护城军会解散,就地安置,其余的将士,会把安排到大王子祁池的先锋营。祁池虽然脾气急躁了些,却不是容不得人的人,他的先锋营是北洹军的精锐之师,也不委屈了你们。你们到时候若遇到什么麻烦的话,也可以找我,我和祁池大王子也说得上话,不会丢下你们不管。”
苏戈和薛明对看了一眼,他们不知道祁渺的真实身份,只觉得这邹云好大的口气,这翼城的兵上万,居然说不会丢下他们不管。
梁武的眼中隐隐浮上了一丝笑意,作为一个常在战场上厮杀的老将,他对自己的眼光还是很信得过的。这个叫邹云的少年人,尽管年岁不大,却是有胆有识还有担当,这次一战成名已成定局,来日更是前途无量。
他这次之所以没有跟随萧翦,是觉得北洛气数已尽,想为自己和手下的几千将士谋一条活路。以邹云之前的行事来看,说不会丢下这些侍卫不管,只怕是能够周全的。
祁渺见大事已安排妥当,开始着手布置一些细节。她和赵琢生商量了一阵子,把太守府的侍卫统领范昭叫到一边,仔细嘱咐了一番,又和邓公则、梁武敲定了行动的具体步骤和保密措施,这才让大家回去准备。
看着屋子里只剩下王楫、苏戈等几人,祁渺把几人明天的行事也作了安排。
“明天一早,师兄先去协助梅道长捉拿萧翦,事情办完后,再回来和我们一起去北门。到时候杨云起如果不听劝说的话,还得请师兄出手把他解决掉,杀一儆百,震慑住他手下的那些将士。”
祁渺对王楫说完这话,转向苏戈三人说道:“苏大哥你们几位,到时候可在人群里喊话。你们要告诉大家,北洹王已经承诺投降不杀,劝说将士听从我们的安排。”
王楫点了点头,苏戈等人自是满口答应。
且说祁池出了城,一见到接应的祁沣,就忍不住大声嚷道:“三弟,你知道吗?那个邹云,就是我们的小妹祁渺。”
祁沣一听这话,愣了半天,才问了一句:“祁渺?你不会认错吧?”
“当然不会,她右手上有那个月牙形的胎记,还有小时候的事,说起来一点不差。我当时都不敢相信,十一年了,她终于回来了。”
“她失踪的时候才八岁多,现在都是大姑娘了。刚才见到她,只觉得面善,还真没看出来是她。这家伙,也不知道我们多为她担心。”
“是啊,这丫头,当年居然跟随那个子虚道长去了东华道,白白让我们替她当心这么多年。”
“东华道?就是那个号称天下第一大道的东华道?”祁沣有些吃惊。
“是啊,也不知道她这些年在东华道过得好不好?唉!本想和她多说几句,也没顾上。”
“这丫头,还真是!”祁沣边摇头边叹气,走着走着就有些按耐不住了,“走,我们去告诉父王。”
“好,还要送信去给母后。”祁池上马,和祁沣一道疾驰奔向中军大营。
离王帐还有几丈远,祁沣就大声嚷嚷起来:“父王,祁渺回来了!”
王帐内的北洹王,此时正斜靠在榻上上闭目养神,忽然睁开眼睛问旁边的侍卫:“帐外在喊什么?”
侍卫仔细听了一下,回答道:“听着是三殿下的声音,好像说祁……苗……什么的?”
“祁渺?她回来了?”北洹王一下坐起身来,吩咐道:“快去看看,是不是祁渺那丫头回来了。”
侍卫还没出大帐,北洹王自己就坐不住了,下了榻就要往帐外去,迎面祁沣和祁池已经跑了进来。
“父王,祁渺回来了。”祁沣又大叫了起来,他与祁渺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妹,二人年龄相差不大,小时候吃住一起,玩也在一起,感情自是和别人不同。
北洹王往大帐外望去,见他们两人进来后,再没别的人,不由问道:“真的是祁渺回来了?人呢?”
听了北洹王这话,祁沣这才觉得自己兴奋过头了,忙道:“她在翼城,没回来呢。父王,你知道吗?那个邹云就是祁渺。”
“那个姓邹的娃娃就是祁渺?”北洹王也愣住了。
“是啊,我们都没看出来,她是女扮男装。”祁沣点点头。
“她打算隐瞒本王到什么时候?”北洹王忽然说了一句,目光有些黯淡下去。
祁池知道父王是有些介意祁渺的隐瞒,急忙道:“她是担心父王知道了,不许她去冒险。”
“还和从前一样,不管不顾的。”北洹王语气中甚为不满。
祁池看了看祁沣,兄弟俩都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父王已经不是从前的父王了,随着北洹铁骑征服的领土越来越大,父王也越来越像一位君王,而不是父亲。
十一年前,祁渺不告而别,父王担心她的安危,派人到处寻找。十一年后,父王首先生气的是她没有及时相认,却没有担心她在翼城的安危。
王帐内一时静了下来,气氛略略有些尴尬。正在这时,门口又走进来一人。走进来的人,却是丞相奚永。
“舅舅。”祁沣迎了上去,祁池也上前见礼。
奚永向他点点头,来到北洹王面前,行了一礼,方才问道:“陛下,臣听说祁渺回来了?”
北洹王点点头:“就是今天见到的那个姓邹的娃娃。”
奚永也是有些惊讶:“祁渺就是邹云?这……”
北洹王哼了一声:“不和本王相认罢了,还自作主张去了翼城,这丫头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奚永忙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渺丫头从小就比别的孩子聪明,也淘气些。这次回来,一定是怕陛下责怪她,想做点事哄陛下开心。她年纪小,不知道做父母的,最担心的其实是他们的安危。”
“这丫头,等她回来,看本王不好好收拾她。”北洹王这话里还有些责怪的意思,但语气已经不是很严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