蜻蜓绕着荷花瓣来回飞舞,池中的鱼儿悠闲的游来游去,苏云初手摇折扇环视新宅子的环境,青砖素瓦,古朴风韵,良久,道:“布置的还算雅致,想必这家的主人也是咬文嚼字的风雅之人吧?”
领着看院子的小厮和善一笑:“这回您看错了,我们家主人的志向在武,只是略通文墨。”因怀里揣着地契,他的身子一直都微微欠着,恐怀里的地契因马虎大意有个闪失。
她淡淡的扫了一眼小厮,眼底闪过一丝狐疑,这么大的宅子,让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厮过来交易,对方的心真大。
苏云初继续逛宅子,这种朴素的装修风格她越看越喜欢,脚步停在后花园,院子贴墙边儿的位置,种着一片紫竹,约摸有一百来颗。
紫竹是这个时代不多见,算顶名贵的品种了,一颗能换一颗鸽子蛋大小的东珠,只供达官显贵赏玩。
她微微眯起眼睛:“这竹子长得苍劲,紫的发黑,你家主子在培育的时候下了不少功夫吧?”
“是,主子最喜欢竹子的气节,常用竹子坚韧的气节标榜自己。”小厮小心的瞧了一眼苏云初的神色,掏出怀里的地契,道:“苏小姐,没什么问题,您看……”
她瞅着竹子撇撇嘴:“竹子栽在这种地方,若贼人半夜翻墙,刚好是个天然的掩护。”
小厮玲珑心思,立刻动了她的言外之意,道:“这个使不得,这竹子珍贵的很,是我家主子精心培育了多年才长出这些的,苏小姐留在赏玩也赏心悦目啊。”
绿莹正替苏云初撑着伞,听到这话忍不住嗤笑一声:“这位大哥?我们小姐的意思是这竹子她不要,您家主子若喜欢,可以栽到别处去。”
“这跟毁了它们有什么区别?”小厮急的瞪圆了眼,竹子长成茂密的模样被刨了根,就只能被晒成竹竿子了。
“苏小姐,这竹子价值千金,万万使不得啊。”
苏云初双手抱胸,打量了竹子一番,轻道:“那就做成家具吧!正好我缺一张竹床纳凉。”
小厮不在言语,心里跟明镜似的,宅子马上是苏云初的,一切都是人家说的算,他在多言只会讨人嫌,还会办砸了主子交代的事情。
不过……苏小姐纨绔不化的鼎鼎大名,果然名不虚传。用珍贵的紫竹打竹床乘凉,全天下也就她才会这么想吧。
小厮接过黛青手里的银票,将地契交出去的那一刻,彻底松了一口气。
苏云初瞟了一眼脸色灰败却放松的小厮,笑道:“待我问你家主人的好,这个价格买到这样的宅子,他真是个大善人。”
小厮抽了抽嘴角,恭敬的作揖:“苏小姐谬赞。”说完,便落荒而逃,仿佛身后有洪水猛兽一般。
她眨眨眼,瞧了眼手里的地契,嚼了句:“没意思。”
“小姐,这么好的竹子,真的要砍了做床吗?”黛青歪头问道。
“当然。”她伸了个懒腰,大步向前,跟命比起来,竹子在贵重都不值一提,她可不想半夜睡得正香,被人神不住鬼不觉的取走性命。
碧水轻飘飘的坐在院子中,大口喘着粗气,道:“宅子不错,就是太大了,我在宅子周围转了一圈给累够呛。”
“埋暗器的事儿怎么样了?”苏云初坐到她身边,问。
碧水一拍胸脯,保证道:“没问题,我的老本行死了都不能忘了,保证连只苍蝇都绕着走。”话落,她的目光落在院子中长得繁茂的竹子那,眉眼弯弯道:“听说小姐要用紫竹打一张床?剩下的边角料给我凑个小板凳呗?”
苏云初白了她一眼,没好气道:“给你和白青一人一个!”
“多谢小姐。”碧水笑的比倚红楼的迎宾侍者还要暧昧。
“知道这宅子是谁的吗?”她挑眉,这宅子的主人一直不露面,给他办事的小厮对她的态度也客客气气的,这很奇怪。就好像笃定她一定会买下这宅子一样。
她摇摇头:“这事儿你该让白青去打听,正好熟悉业务了。进茶楼喝茶的人,和进倚红楼喝酒的人本质上就有区别。一水茶楼打听的江湖风声还算凑合,朝廷上的事儿真不行。”当初苏云初花重金盘下倚红楼,不就是为了打听朝中消息图方便?
“你说这宅子是朝中大臣的私宅?”苏云初皱眉道:“这么偏僻的地方谁能瞧得上?”地契上写的名字叫秦珍,朝中文武百官无一人叫这个名字。
她的脑子里灵光一闪,疑问道:“这秦珍,该不会是哪位大人养的小老婆吧?”
碧水剧烈的咳了两声,摆摆手道:“不可能,淮阳城压根儿没秦珍这一号人。”
若这解释不通,她真的想不到背后之人是谁了。
碧水歪头看着她这副没心肝的模样,疑惑道:“小姐,您这两天没听外面关于您的流言吗?”她和太子的谣言都传出花样儿来了,个个说的有鼻子有眼,连她都要信了那些苏云初狐媚太子的连篇鬼话了。
“没有。”她双托腮:“听了头疼。”眼不见不烦,耳不闻清净。
她吃了一惊:“您真要嫁给太子啊?”
这回轮到她不淡定了:“瞎说!太子有正妃,我干嘛上赶着给人家做小老婆?”李则显对她的目的都写在脸上,一点儿都不隐晦,他喜欢她手上的钱,讨厌她这个人!
某个笑的像狐狸的人影浮现在脑海中,看清那人的样子,苏云初自己都吓了一跳,她对他有非分之想?
不不不,她对那张豪气的聘礼单子有非分之想。
碧水咂舌,她家小姐心态真好!是真好啊!
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整个人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疲惫:“找个合适的时间,咱把家给搬了吧。”玉家再住下去,她就要失去这门亲戚了。
她的手搭在额头上,仰头面向天空,回去就把她要搬家的事情跟玉家挑明了,玉柯如今身居高位,玉家初登金殿在朝中根基不稳,加上她做拖油瓶,更容易成为众矢之的。
做人不能太自私。
上次玉柯找她谈话,之后,她看明白一些事情,她姓苏,不姓玉,玉家人对她再好她都不姓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