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阳达官显贵的是非事儿最近特别多,礼部尚书因为这事儿被撸了官职流放,昨儿夜里,禁军副统领莫名其妙的死了,户部好几位大人莫名其妙的下大狱。”一人捏着茶碗,在一水茶楼里款款而谈。
不少茶客伸长了脖子听个仔细,那人喝了口茶润润喉,继续眉飞色舞道:“要说这起因,还要怪从青州来的那位苏小姐……”
“哪里还是苏小姐?现在应改口叫六皇子妃了。这门亲事,还是六皇子亲自在殿前求来的。”
被他一提,众人才想起昨天皇上亲允了六皇子的婚事。有几个不清楚来龙去脉的,追问道:“苏小姐不是许给皇太子做侧妃吗?怎么又成了六皇子妃?她什么时候和六皇子勾搭上的?皇上不是有意将千阴公主许配给六皇子吗?”
“据说是六皇子和苏小姐先定的情,后有皇太子上门求亲,才闹出了两兄弟争一个女人的笑话。”
“这么说来,苏小姐还是个祸水,有她横在皇太子和六皇子中间,两人日后能和睦?”
“六皇子为了娶她,手上的兵权都不要了。这是真爱!”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讨论的津津有味,将“苏云初是祸害”的罪名定的死死的。
起话头的那人茶碗里的茶见了底,来了句总结发言:“啧啧,四年征战沙场,在马背上换来的荣耀为了一个女人轻易舍了,六皇子也是个拎不清轻重的,算不上真英雄。依我看这两人正般配。”说完,桌子上摆了两个铜板,挥袖潇洒离开。
“哎?那千阴公主怎么样了?”
“你还不知道吧!哎呀,太子忽然和千阴公主搞到了一起,皇上已经下令,废了如今的太子妃,让太子爷迎娶千阴公主,维系两国关系。”
“那太子妃不是皇后娘娘的亲外甥女?说废就废了?”
“这件事情皇后娘娘也牵扯其中。皇室的事儿咱也不是听清楚,这件事儿牵扯甚多,一句半句说不清楚。”
“……”
“未婚妻成了嫂子,嫂子成了未婚妻,弟媳成了妃,妃成了弟媳。噢哟,关系乱的很嘞。”
三五成群必有八卦,小小的一水茶楼内三言两语,给昨天的事态又添了一把火。
在一水茶楼的二层小楼通道里,碧水依着栏杆,手摇团扇,静静的俯视眼下的一切,白青身上松松垮垮的披了件长衫,头发蓬松,似醒非醒的样子,他打了个哈欠,手很自然的搭在她的肩上:“她的罪名是刺杀皇上未遂,被那位手眼通天的替她捂严实了,只说她是祸水,比我想象的好听多了。”
碧水斜了他一眼,凉凉道:“爪子拿开!”脏了她新换的桃红锦缎小褂衫。
他讪讪的收回手,嬉皮笑脸道:“她干的离经叛道的事儿还少吗?哪次不是化险为夷?”
“她是主子!”碧水狠狠的剜了他一眼,下楼清场。楼下那几人再说下去,她这就成了谋逆的贼窝了。
白青切了一声,朝天翻了个白眼,回去接着睡,一场血战下来体力透支严重,他得好好的休整一阵子。
苏云初自重新踏回淮阳城的那一天起,关于她的流言就没断过,而且一次比一次离谱,一次比一次难听。
这回传她是红颜祸水,她还挺高兴的,起码“红颜祸水”这四个字听起来还挺优美的。
她没想到,自己有一天名声大噪,原因是找了个夫婿。
苏云初收拾东西搬出玉家,玉家人连个问候都没有,也罢,玉家都已经自顾不暇了,她又何必纠结这点子鸡毛蒜皮的微不足道的小事?
她东西不多,动作也低调,
两辆马车就搬完了。她留黛青和绿莹在新宅子里收拾东西,怀里揣着李则明的聘礼单子,和龙凤呈祥的玉牌,直接奔六皇子府。
她觉得,彩礼还可以往上加一加。
看门的管家见她还是那副亲切的笑脸,见她来了直接将人带到李则明的小书房。
装修简朴的小院内,一棵高大的梨树上零零散散的结了青色的果实,品相不好,一看味道就不甜美。她站在树下静听风吹树叶的沙沙声,仿佛又闻到了清淡的梨花香,嘴角不经意的上扬。
周知安从书房内出来,毕恭毕敬的对她行了一礼:“夫人,王爷叫您直接进去。”
夫人?
苏云初气乐了。改口还挺快!
一只脚踏进房门,李则明负手而立,低垂着头守在沙盘前,不知道在干什么。她走近些,李则明俊美的五官微微凝重,深不见底的眸子盯着沙盘的某一处沉思。
她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等眼前这位爷神思回来,再提她的事儿也不迟。
清透的茶汤在茶盏中晃动,细微的敲击声入耳,她双手托腮,垂着眼盯着跳起又落下的茶汤打发时间。
李则明回过神来,正好瞧着她手指弯曲,轻敲茶盏,一副很不耐烦的模样,女人面容姣好,皮肤白皙盈润,纤长的睫毛如蝴蝶并拢的羽翼微微颤抖,似是想什么事情想得出神了。
隐忍又烦躁,矛盾的女人。
他敛住眼底的神色,将她面前的茶端起,喝掉。
苏云初的目光随着他的动作上移,最后落在他的脸上,四目相对,过往的纠葛历历在目。
她眨了眨眼道,话到嘴边却变成了:“谢谢了。”她懊恼,她悔恨,舌头一打结说话咋就变了呢?她是来讨价还价的!
李则明的眸子闪了闪,噗嗤一乐,道:“为了句谢谢也不用亲自跑一趟啊,你是我媳妇,我护着你是应该的。”
……
“依你现在的水平,还做不到一位合格的皇子妃,宫中的礼仪和算计人的手段都要学一学。你原先做生意耍的那些小手段在皇宫里根本就登不得台面。”
她不可思议,瞪大眼睛问:“你确定是想找个媳妇?”
“当然了。找个媳妇就想跟她一辈子,总要教她在我家活下去的本事吧?”李则明笑的如沐春风。
呵呵,跟他过日子说的跟神秘大探险一样。
半晌,她抽了抽嘴角,赞同道:“也对,你们一家子比较特殊,估计一辈子都不可能兄友弟恭,父慈子孝。”其实,李则明也挺惨的,谁说投生帝王家就是人生巅峰呢?
李则明眸子深谙,低道:“李思虞在皇宫里混的风生水起,各宫的主子娘娘,公主皇子,见了她都要给三分薄面,这是本事,你学会了,便出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