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来就比你大啊。”颜韶一本正经的说着,又问:“所以呢?”
“那韶再等等,卿儿就长大啦!”
“嗯!卿儿还说过,不修炼成仙成神,不成为这世间最厉害的人,就不考虑婚姻大事的吗?”
“世事无常!路那么长,没有尽头,路上风景如画,卿儿怕韶,迷了路,等不了我长大!”
“卿儿就是想太多啦!”
“是吗?若是卿儿要,一生一世一双人呢?”
傻也好,不懂事也罢。属于自己的,她都不想与人分享。她觉得自己会嫉妒,会处理不来太复杂的关系。
“卿儿在小画本里看的?”颜韶看着她问道。
“听说这漠城就有啊。那些个修行世家的主人,那些个门派长老,谁不是妻妾成群,谁没有几个红颜知己?”
“那你就没听说过,有很多人,宁愿独活一世,不愿将就半生的?”
“别扯开话题,韶就说行不行?”卿儿不依不饶。
“行!”颜韶思索一番,认真回道。
看着他并没有立马答应,而是经过思考才回答,雪卿感受得到颜韶的重视。
韶的师父不是普通人,还有他的父母,若是背后还有一个家族,那很多事,就是身不由己的。
若是有人拿家族责任、天下苍生、世俗伦理,来压迫,该做何选择?
唯有强大,才有自由。
唯有强大,才能勇敢追求自己所爱,而不受阻挠。
唯有强大,对一切不喜欢不想做的事情,才有说不的权利。
“卿儿就当韶答应啦!
到时候,有那不长眼的,起了不该有的心思,还敢以身试法,伸手剁手,伸脚跺脚。
触了底线,卿儿不介意帮韶,斩尽那遍山桃花,满园春色!”
“卿儿是女王,天地都以你为尊,何况我等凡夫俗子?若真有那一天,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颜韶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笑着说:“卿儿昨夜难以入眠,今早折腾成这个样子,就为了这事?”
“嗯!”雪卿点头,应了一声,擦了胭脂的脸更红了一些。
“卿儿有事就说出来,憋在心里可不好!”
“就怕被说:年岁尚小,不懂情爱!”
“哈哈!确实还小,确实不懂!”
“就知道韶会这么说!哼!”
雪卿嘟嘴,颜韶拿着手绢帮她擦了擦涂得厚厚一层的唇红。
“不管什么时候,卿儿做自己就好!卿儿是这世上独一无二,尽管肆意而活,不为别人,只为自己。”
“韶说的道理卿儿都知道,可听到那些流言蜚语,心里面就是会难受,就憋不住那口气。”
“刚到漠城的时候,卿儿不是说不畏流言吗?做我们自己,跟其他人有什么关系。”
“呵呵!那——”雪卿干笑一声,指着自己,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颜韶抢了去。
“洗了去!本来就是天生丽质,硬是让这些脂粉遮掩了光华。”
颜韶说着,要来半盆水,给她清洗干净,把头发上的发钗取了,重新用黄色绸带绑了一个简单的马尾。
“诶呀,还是这样舒服,简单,大气。”雪卿看着铜镜里的自己,说道。
“衣服!颜色可以的,领口换一下,荷叶领适合你,味道太浓啦。以后多听听银月姐姐们的话。”
“呃!好吧!”
“你看你瞎折腾,白白浪费了大好时光。”
看着眼前的俏丽人儿,颜韶叹了口气,郑重其事的说道:
“卿儿,其实我并不想承诺什么,但并不代表我不重视你。”
人生而有情,我岂能无情无欲?
人生而为人,与其他生命的区别,不也就是理性和克制吗?
喜欢会放肆,真爱是克制。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
“无法兑现的诺言就是谎言,能乐卿一时,不能悦卿一世。
如果做不到,山盟海誓值几何?
就如卿儿之前所说,前途漫漫,荆棘满地。
我在,自然护你安好,为你披荆斩棘,遮风挡雨。
我不在,不是因为我被花草迷了心,而是被荆棘困了身。
若真有这么一天,我希望你能照顾好自己。”
“不会有那天的。卿儿突然,突然不想长大了。”雪卿眼角泛红,说话结巴。
“很多东西不是你不想,就不会发生。
拥有,就要做好会失去的准备。
除非如卿儿所说,登上峰顶。届时方可自由,不受约束。
可这高峰,多少代人都在攀爬,其路艰险,谁能问鼎?”
“别人不可以,不代表我们也不行。为了自由,此生,卿儿不问鼎,不罢休!”
“好!记住你的目标和方向,一路前行,不要放弃!”
如兄如友,为你遮阳,容你任性;如师如父,为你挡雨,教你坚强。
很累吧?但是他甘之如饴。
半个时辰后,半山居大厅里,众人看到韶卿有说有笑的进来,都抬头看着,有些惊讶于雪卿今天的装扮。
说不出哪里不一样,只觉得整个人神采奕奕,闪闪发光。
“好看吗?新春嘛,换新装!你们也换换?”
众人的目光下,雪卿的脸还是红了,说了一句,便向自己位置走去。
路过银月的时候,还对她做了一个鬼脸。
饭菜已上好,新岁第一餐,美味佳肴,灵果点心,岂能无酒?
各人就位,准备开饭时,梓桐的身影走向大厅。
众人看着他,心生疼惜。有心安慰两句,又不知说什么好。
“快去坐好!准备开饭。”赫老拍拍梓桐的肩膀。
梓桐走过去,坐到雪卿一侧。
“怎么这么早回来了?不是让你在家里多呆几天吗?”雪卿看着他有些泛红的眼睛问道。
“阿爹说今天是好日子,新岁新开始。
阿公去追寻他的归宿,我也要走我自己的路。各自努力,各自安好。
阿公卯时出门后,阿爹便让人把我送回来了。”
梓桐说着,眼泪无声划过脸颊,滴落在地,接着便“呜呜呜”大声哭了出来。
众人劝说几句,梓桐哭得更是伤心,索性不说话了。
越安慰越伤心!
伤心难过的时候,就想找一个宣泄口,仅此而已。
众人不语,大厅里只有梓桐呜咽抽涕的声音,四周一片寂静,小雪狼宏安静的待在母亲瑟的腿上。
过了小半刻,或许是觉得气氛有些怪异,或许是心中的情绪宣泄完毕,梓桐便渐渐的停止了哭涕。
“呵呵!”看着众人,脸上带泪的他笑了。
“不哭啦?”雪卿拿了一张干净的手绢递给梓桐,又把梓桐手中浸湿了泪水的手绢拿开。
“不哭啦!咯!”梓桐用干净手绢擦了一下脸,认真的说道,但还在打着哭嗝。
“想哭,你就继续呗!”
“咯!我不想哭了。咯!我饿啦!”
梓桐抽咽着没完,就拿起餐具,开始吃了起来,可见是有些饿了。
逝者长已矣,生者如斯夫!
亲人的离去,总是能给生者更多面对未知的力量和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