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风御剑,日月从肩,下见黄泉,上临九天。
这就是此剑经的开篇第一句。
“御剑术?”方朔失声道。
他接着看了下去,就发现这卷古籍果然是一部御剑绝技。但,这经文写得很清楚,字里行间并无晦涩难明之处,为何薛青锷却看不懂,要自己解惑呢?
“没想到,真是没想到,方兄看见的也是一部剑经。”薛青锷轻轻摇了摇头,拍着手笑道。
方朔听他说了个“也”字,皱眉问道:“薛兄不是要在下为你解惑吧。听薛兄的口气,我们两个看到的经文应是不同的两篇。难道说,这古籍……”
“不错,不错,正如方兄所想,这本卷书虽然看着破旧,但却颇有神妙之处。看的人不同,它书页上所记经文就会不同。在下试验过多次,总的来说,它会显现出一个人最想修行的秘籍功法。不过,受限于记载此卷书之人,虽每一种玄术都有几篇经文,但大体上,品质水平参差不齐。还有,若是想要什么太过厉害的功法,它也没有记载。”薛青锷详细道。
“听薛兄这么一说,这古卷还真是奇妙。”方朔赞道。
“不过,在下还是不知,薛兄为何要把它给我一观呢?”方朔不解问道。
薛青锷先是大笑,然后敷衍道:“不急,不急,方兄往后便知。”
见薛青锷神神叨叨地在卖关子,方朔也不急,细细研读起这篇无名剑经来。
说来也巧,自己刚赌咒发誓地要学御剑,薛青锷就给了自己一篇讲御剑术的剑经。
这真是刚生瞌睡虫,就有人送枕头,来得正是时候。
只看了一会儿,方朔便沉迷在这篇古篆经文里了。
薛青锷见方朔看得入迷,便躺在青牛背上自顾自地打起盹儿来。
虽说九州天地修行门派无数,但是凡有剑修,必要精心养剑。如若要御剑乘风,更是要用与自己性命相关之剑,方能有成。
可这部剑经所记御剑之术,却无需养剑之法。
经文上说,天地万物有灵,不限于飞禽走兽,草木花卉,也包括修士祭炼之法器神兵。修行之人御有灵神兵,便得自在。
修士与灵剑,二者虽有天地之别,但如若以灵气作桥,则天地间无处不可去也。
这部剑经见解独特,玄妙非常,方朔看得如痴如醉。
一口气,读完了整篇经文,方朔对创出这部剑经的修士佩服万分。
合上尾页,方朔叹道:“平生仅见,叫吾神往心驰,真乃剑仙也。”
还书于薛青锷,见他似已睡熟,方朔便不作打扰,将卷书轻放于他身前。
心痒难耐之下,方朔急欲试剑。但有灵之剑不易寻得,思来想去,方朔便想到了那柄给了何颜的真武道剑,立刻决意去借来一试。
他才刚出了院子,迎面就遇上一位花白须发的老人和一位相貌出众的年轻女修。
年轻女修正是何颜日夜所思的梅依青,既然如此,那梅依青身边老者便是梅家家主梅鸿赋了。
方朔正要施礼问候,不想,梅鸿赋却先开了口,笑道:“小友便是方朔,方道友吧。”
“不敢当,小辈无礼,不知梅老先生前来,未曾远迎,还望梅老前辈恕罪。梅老先生称呼在下姓名便可,这声道友真是折煞方朔了。”方朔躬身回礼,歉声道。
梅鸿赋摆着手轻笑道:“唉,修行之人皆为道友。那说一声道友又哪里有什么不可的。再说了,你怎么一口一个梅老先生,难道我如今已是垂暮老朽了吗?”
方朔附和地笑了一声,直起身恭敬道:“梅前辈说笑了,方朔哪敢有这个意思。只是不知梅前辈突然到此有什么事?差人叫方朔前去便可,梅前辈又何必亲至呢。”
“还是我亲自来一趟的好,不然,要是又被宵小假冒,那我的面子还往那里搁呢?东海盟也非得丢尽颜面不可。”梅鸿赋哈哈笑道。
梅依青接着开口说道:“方道友这次能做客东海盟,实乃本盟之幸。可是,没想到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这都是本盟考虑不周,做事不全之祸。请容依青先向方兄配个不是。”
说完,梅依青便躬身施礼。
方朔也连忙躬身道:“梅姑娘不必道歉,只怪在下马虎眼拙,错信了贼子。”
“庄里混入了图谋不轨的贼人,是本盟疏忽所致。”梅依青歉声道。
方朔一摆手,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请随在下来,我们到院中再去详谈。”
梅依青“不必了,只怕在那院中也会打扰旁人,方兄还是随依青来,我们找个清静地,再聊吧。”
“烦请梅姑娘引路。”方朔举手施礼道。
梅鸿赋一摆手道:“行了,在东海盟里没有那么多的规矩。方朔你就别再客客气气的了。还有你这丫头,言焕那小子也是,你们怎么都是一副穷酸书生的样子。修行之人理当洒脱无矩,哪里讲究这个。”
方朔闻言大笑,轻松道:“梅前辈说得是,方朔谨记。”
梅依青笑着一伸手,便上前领路了。
一路上,遇到的众东海盟执事与弟子都停身向梅鸿赋和梅依青施礼,梅鸿赋和梅依青也都一一回礼。
过了几处楼阁,又行过长廊,三人来到了一座临崖亭榭。
招呼方朔入了座,梅依青才随后坐下。
梅鸿赋紧挨着方朔坐下后,便大笑说道:“方朔,我听说你与天阙楼的李四交过手,还不落下风是吗?”
“梅前辈缪赞了,那次交手,在下已入李四大阵之中,实则落败。哪有不落下风之说。”方朔摇头道。
“你谦虚什么,即便是入了李四布下的大阵,还可以破阵嘛,怎么就是败了呢。方朔,你可知道那李四是谁的弟子吗?”梅鸿赋问道。
“方朔不知。”方朔道。
“那李四的师父你也曾见过得,就是钰华那老头。”梅鸿赋抚着长须道。
“钰华道长!”方朔惊道。
“别看钰华那老头整天臭着一张脸,冷冰冰的,其实,他特别护短。李四的天资不错,修行也够用功,这钰华有了他这样的徒弟这些年来,傲气得不行。他从不把别人放在眼里,特别是你师父李衍朝。他总看不起你师父到处讨酒喝。可他哪里想到,你会跟李四打个平手。看来,李衍朝虽说整日醉生梦死的,倒是还有两把刷子。”梅鸿赋眯着眼笑道。
方朔只是点头,并不作声。
“如今,钰华那老头就在东海盟,他是带着天阙楼一干弟子来参加这次的水陆道会的。对了,那李四也在其中。你们俩应该不会再打起来了,不过,真要动手,你也别怕。虽说你师父不在这里,但有我给你撑腰,那老头不敢对你怎么样。”梅鸿赋透露道。
“方朔多谢梅前辈关心。”方朔道。
梅鸿赋正问着方朔一些与李四交手的情形,没一会儿,梅言焕也来了,他走到梅鸿赋身前躬身告罪道:“孩儿叫父亲失望了。此次盟内出事,险些让方兄受伤,我也没抓到一个贼人,更不知对方人数身份,言焕真是没用。”
“东海盟人数众多,又正值水陆道会,出这样的事是免不了的。胜败乃兵家常事,你也不必自责。”梅鸿赋不在乎道。
梅言焕垂头不言,方朔再劝道:“梅兄无需自责,在下不是好好的吗?只要抓住那些贼人,幕后之人便无所遁形了。”
“不知方兄可曾察觉出那假冒之人有何特殊之处呢?”梅依青道。
“他似乎对梅兄与在下都极为熟悉,能抢在梅前辈和梅姑娘到来之前,扮成梅兄的样子引我进他的圈套。我看他的目的并不是在下,应该是想利用梅兄,因为他曾说要靠梅兄帮忙。”方朔道。
“要我帮忙?”梅言焕道。
“不错,这话是我亲耳听见的。”方朔点头道。
“那名身穿盟里执事衣物的修士呢?”梅依青又问。
“他带着一张哭脸黑木面具,又隐瞒了所修功法,在下也不知其真实身份。”方朔摇头道。
“步骤紧密,做事周全,准备有绪,这次的乱子绝不能掉以轻心。”梅鸿赋道。
“在下有一事想问,这次天阙楼会不会出手为难东海盟?”方朔问道。
“明枪难伤,暗箭难防。天阙楼并不是当前之急。”梅鸿赋摇头道。
方朔讶异道:“怎么,难道天阙楼……”
不顾方朔之言,梅鸿赋正色问道:“方朔,你是否愿意坐上我东海盟的客卿之位?”
“感谢梅前辈对方朔的器重,但方朔年纪轻轻又无高深道行傍身,怎么能做东海盟的客卿呢。”方朔推辞道。
听方朔推脱不愿,梅鸿赋又从怀中拿出一块镂刻梅字的羊脂玉牌,递给方朔道:“既然你不愿做东海盟的客卿,那我也就不强求了。不过,这块玉牌你要收好。我与你师父李衍朝还算有些交情,本来这块玉牌是要给他的,今天就先让你保管好了。凭着这块玉牌,东海盟内,你无处不可去,无物不可取。秘籍、丹药、法器、各处消息,你都可随意调取。”
“既是如此重要之物,方朔怎敢代师保管。还是您当面交给我师父为好,请梅前辈收回吧。”方朔道。
“我又怎么知道你师父上哪儿去了。赶紧拿着吧,我可不是以一位前辈的身份在与你商量,我这是在以东海盟的名义授命与你。”梅鸿赋板着脸沉声道。
方朔无奈,只得应道:“小子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