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老道闻言冷笑,拍了拍坐下金雕,下降了几分,轻蔑道:“哼,你这无知小儿,骄纵狂妄,竟然还想破解老夫布下的杀阵,岂非梦呓。”
此处的大阵与桑老道形神相连,就好似回应着他的心境,云梦大泽上,顿时翻腾汹涌,巨浪排空。整片天空中,电闪雷鸣,烈风呼啸。
方朔他们十几个人的脚下竹筏,随着云梦湖面下暗藏的乱流,四处分散起来。
那乘舟顺水而来的年轻道士,先是被方朔与黄袍青年他们斗法的大动静给吵到了,用自己那宽大的袖子把两只耳朵包得严严实实的。可这会儿,他又因为云梦大泽一道接着一道的浪头,躺在小舟里是翻上翻下的,心都倒过来了。
这名喝了一葫芦酒,本来就有些醉了的年轻道士,实在是忍不了了,一下翻起身,破口大骂道:“哎呀,你们几个吵什么吵,真是烦死人了,让我好好的睡一会儿,行不行。明天,我还得做早课呢。”
可当他睁开眼一看四周,身旁竟然连一个人影都没有。
“嗯?无量天尊,这大半夜的,我是见了鬼了?刚才明明有那么多人的,怎么这会儿人全不见了?”年轻道士皱着眉头,眯眼嘀咕道。
站起身,抬头看了看此时的天幕和云梦大泽的水势,他掐指一算后,惊疑不解道:“我这怎么跑到人家设下的杀阵里了?”
另一边,那名叫博宇的修士和他的师兄弟施法将竹筏靠在一块,人都聚在一起。
其中一人看着那位师兄问道:“孙师兄,你看咱们该怎么办?是要助那方朔一起破阵,对付天江教,还是等他们两败俱伤后,趁机离开云梦泽。还是说,我们加入天江教,帮着他们去对付方朔呢?”
“依我看,这天江教其实不堪大用,不过是一群只会欺瞒愚蠢凡人的宵小之辈罢了。那方朔虽说是东海盟的弟子,但既已身陷天江教的杀阵之中,却依然无知无畏,也不是个值得相帮之人。为今之计,就趁他们两败俱伤,无暇他顾之际,再趁机离开这云梦泽吧。”那孙姓修士沉吟了一会儿后,开口说道。
在云梦大泽湖水动荡之时,那桑老道从坐下阔背金雕的背上落了下来,来到黄袍青年这里。
那三十多名黑衣修士与那黄袍青年一齐对桑老道施礼。
黄袍青年恭敬地问他道:“桑长老,那方朔的确是有些门道,可要承弼助您一臂之力?”
“无妨,晾他身在我这杀阵之中,也翻不起什么浪花来。你们几个还是先把伤治好吧。”桑老道一摆手,轻蔑地说道。
“对对对,桑道长说得是。您布下的这座杀阵,单论威力,不可匹敌。那方朔就是再修行上几十年,也破不了阵,他怎么可能是您的对手呢。”冯舒蒙谄媚笑道。
“哈哈哈,你这家伙的修为虽然十分的差劲,并不中用,但是这马屁倒放得还挺响的。既然你已经归附我教了,那回头你就拜在我的门下吧。”桑老道闻言大笑,指着冯舒蒙道。
“多谢道长,哦不是,多谢师父。”冯舒蒙大喜,当即磕头跪拜。
先前那几个示意要归附天江教的修士,先是被方朔的神通手段震惊得后悔犹豫,这会儿又对身处桑老道杀阵中惊惧不已。他们聚在一起,正在商量着该怎么活下去。
“完了,完了,原先还以为这方朔有多大的本事呢,可没想到他连自己早已进了天江教的杀阵都不知道。这下,咱们被他害惨了。”
“依我看呐,到时候,我们干脆躲藏在他身侧的暗处,一齐出手取他的命,纳个投名状,来换咱们几个的安稳。”
“说得对,你这法子不错。我们几个暗中偷袭,争取一击毙命。那方朔的心神全都放在天江教上,没有防备,是绝对躲不掉的。”
“嗯,那就说好了,咱们几个就这么干。”
这几个人都同意地应道:“好。”
而方朔这边儿,除了他身旁那位在半路上遇到的姓荀的灰衣修士外,就只有胡语堂了。
胡语堂在云梦大泽的暗流涌动之下,没有选择与另外那两帮人待在一块儿,竟然驾着竹筏来到了与方朔和荀姓修士这边。
他的这一举动让方朔有些讶异,还未来得及开口相问,胡语堂便之言道:“方道友,在下胡语堂。虽说我也没什么本事,但还是能看得清黑白,分得出是非善恶,那天江教绝不是一帮潜心修道之士,定有所图谋。既然方道友想破此阵,那在下也想献出一份微薄之力。”
“道友客气了,说起这修道之心,道友先前的那一番话,实在是让在下醍醐灌顶。胡道友如此大义,方某多谢了。”方朔举手施礼道。
“方兄,看你成竹在胸,你可有破阵之法?”荀姓修士看着方朔好奇地问道。
方朔叹了口气,回应他道:“说到这破阵之法嘛,在下有倒是有,只是,要真想破解此阵,颇为困难。”
“方道友但说无妨,只要有用得上在下的地方,胡某任凭驱使。”胡语堂看着方朔正色说道。
“方才,在下施展水属道法之时,并没有发现这云梦泽下早已被人布下了大阵。因此,想要从阵法上去破解此阵,是难于登上青天的。除此之外,再想破阵,便只有强行以力破之。”方朔跟这二人解释道。
荀姓修士点着头,回应方朔道:“不错,那位天江教的桑长老之所以要把我们一行人全都分开,之怕也是为了防备我们一齐出手破阵。只是,现如今,我们一行人已散落在云梦大泽四周各处,想要以力破阵,的确是有些困难。”
“何止于此,他们若是不来相帮还好,如若因为畏惧天江教,害怕自己死在这云梦大阵之中,而起了歹心,那就会给咱们添很多的麻烦。”胡语堂皱着眉头担忧道。
“胡道友对人心的鬼祟,看得透彻,说得在理。其实,倘若只有一个人起了这个心思,那倒也还好。就怕他们全部都联合起来,齐手来对付我们,这样一来,形势就危急了。”荀姓修士接着分析说道。
“与其处处被动,不如主动出击。咱们先去联络那些有义修士,共同破阵再说。”胡语堂拍着拳头提议道。
“不必了,那桑老道来了。”方朔轻声说道。
他话还没说完,便和荀姓修士一同抬头看向了高处。
胡语堂见状,也跟着他们两个抬头看去。果然,在天幕上电闪雷鸣之时,桑老道骑着那头阔背金雕,从远处而来,不断逼近他们。
他们三个与桑老道隔了老远,都听清了那传来的大笑声:“哈哈哈,方小子,你躲在这儿是想干什么呀?老夫我都等了半天了,怎么还不见你来破阵呀?老夫都等得不难烦了,只好来找你来了。”
还没等桑老道靠近他们,那天幕上的雷电便接连劈来了好几道。
方朔在桑老道的大阵里,无法调动云梦泽的湖水,便以自身的灵气相抗。他以左掌凝出一道乾日印,一掌打散了劈来的那几道闪电。
“桑道长,方某也曾多次身入敌手所布的大阵之中。他们的杀阵比起您的这一座,那可是厉害多了。”方朔对桑老道高声喊道。
桑老道冷笑了一声,狠毒地说:“哼,臭小子,你不过是徒逞口舌之力罢了。等你耗尽了体内的灵气,老夫倒要看看,你还怎么嘴硬。在你临死之前,老夫我一定记得,先割了你的舌头。”
话一说完,桑老道又调来十数道雷电,对着方朔劈去。
方朔从容不迫,将那些雷电悉数化解。
“方兄,再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只要你体内的灵气一枯竭,立马就会落入那桑老道的手里。真要那样的话,不管你有什么法子都不灵了,只剩下束手就擒的份儿。”荀姓修士不解地看着方朔问道。
“不急,再等等。”方朔不在意地说道。
“还要等?莫非方道友已有了对策?”胡语堂惊疑问道。
“再等一会儿,胡道友就知道了。”方朔轻笑着回应道。
而另外三处的修士们,就在方朔正用道术化解桑老道的雷电之击时,也开始了各自的行动。
想偷袭方朔,用他的命去换自己命的几位修士,趁着云梦大泽波涛汹涌,巨浪排空之时,正悄悄地往方朔这边儿靠去。
“看样子,那桑老道应该是找上方朔了。师兄,我们该做些准备了,可千万别叫那帮天江教的人给瓮中捉鳖了。”名叫博宇的修士看着天幕上那接连不断地闪动的雷电道。
“不错,的确是时候了。咱们看准时机,一齐出手,破了此阵便立刻动身向东。我这里还有一枚夜晶符,足以确保咱们从大阵之中安然无恙地抽身而出。”那孙师兄吩咐众人道。
而因醉酒落单的那位年轻道士,划着他的小舟,又来到了云梦大泽的中央之处。
这年轻道士一边儿划着小舟,一边儿大声骂道:“唉,倒霉,倒霉,倒霉,今年可真是诸事不顺。你爷爷的,也不知我到底是招惹到谁了?这游个湖,喝个酒,都能掉进麻烦沟里。去年,前年,大前年,都是屁事儿没有,别提有多快活了,就你爷爷的今年算邪了门了。能喝酒的日子本就不多,一年到头地掰着手指头,就指望着这几天续命呢。都跑这么远,这么偏僻来了,还是出事儿了。你爷爷的无量天尊。”
到了这云梦大泽的中央处,他先施法将身下的小舟定在了湖面上,使之不会再因云梦大泽的波浪而漂到别处,然后,就准备对着此处的湖底施法。
这时候,黄袍青年和那三十多名黑衣修士,再加上一个归附了他们的冯舒蒙,却突然从湖水里跳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