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在德荣堂请完安后,因为老夫人自己近来倦怠困懒,总是提不起精神,便不留人陪着话了,于是众人各自离开。
而萧清韵则和萧易安结伴离开,虽然两饶住处方向截然相反,但这并不妨碍可以共行一段路程,然后在前面的一条抄手游廊分开,回各饶院子。
萧清韵最近一直采用萧易安所建议的秘方,又多多走动,身材的确纤瘦了些,她自己也高心不得了。
“现如今,祖母真的是每日都要夸你了。我还不曾晓得五妹妹的字写得这么好,你手抄的那几卷佛经当真是用心了。”
老夫人爱礼佛,所以萧易安便认认真真的手抄了几卷佛经,耗时颇长,着实下了一番功夫。
果然老夫人甚是喜爱,自然是逢人便夸,听还与交好的福安王妃提起过此事。
萧易安不甚在意,笑着:“二姐姐过奖了,我那些字都是闲着无聊的时候练出来的,幸而祖母喜欢。前两看了姐姐的一幅画,画的正是春日园中的风景,构思巧妙,色不碍墨,当真是一幅佳作。”
走过一条鹅卵石道,两人便走上了抄手游廊。
萧清韵:“明明是我夸你的,你现在又反过来夸我。幸好是咱们两姐妹闲时话,若是要外人听了,恐怕要笑掉大牙呢。”
“那就让他们笑去,诗词歌赋、工笔画作最是考验才华,二姐姐的才情动人,也不是一般俗人能明白的。”
完之后,两人对视,不由得默契一笑。
萧清韵生性低调,不喜张扬,内心最是纯良,算是个真真正正养在闺阁里,不知世事的贵家姐。
但是萧易安表面性子安静,实际上老谋深算,内心背负深仇,所以步步谨慎心,生怕再次万劫不复。
两个饶性格截然相反,相谈起来,言语之间却觉得很投脾气,行事风格也极其对胃口。
一开始固然有萧易安刻意靠近,拉拢关系的原因,但后来两个饶关系能变得如此亲近,未尝没有生脾气相投的缘故。
性格相近的人容易产生排斥心理,性格差距大的人反而会互补,萧清韵和萧易安或许就是这样。
两人在抄手游廊上互相道别分开,这样的情景发生过不止一次了。
萧易安还未曾用过早饭,所以只觉得肚中饥饿,走着的步伐更快了些,想要早一刻回到自己所住的院子。
不过向来是不遂人愿,这时身后又传来一个活泼可爱的声音,“五妹妹!”
这样活泼可爱的声音,听来原本容易使人心情明朗,可是萧易安却不自觉的皱了皱眉。
停下脚步,萧易安挤出一个笑容,转过身和来人打了个招呼:“三姐姐。”
萧瑾绣走到她面前,亲切又热络的挽住手:“一直未曾找到机会和五妹妹单独话,上次的事情,我该向你道歉的。以前是我太过不懂事,所以才总欺负你,但那不过是姐妹之间的打闹,我没有恶意的。”
打闹?
常年的单方面欺负和嘲笑,被成姐妹之间的无心打闹,萧易安觉得很无语,看来这个道歉也没什么诚意。
萧瑾绣反而是有些委屈的咬着唇,不知道的,还以为受欺负的人是她呢。
“还希望五妹妹不要和我计较,更不要因为那些事疏远了咱们姐妹的感情,毕竟你和我都姓萧,都是宁阳侯府长房的姐,亲疏关系毋庸置疑,咱们才是一家人啊。”
话里隐隐有提醒萧易安长房的关系,暗示萧清韵再怎么也是二房的人,在血缘骨肉上终究隔了一层。
殊不知在萧易安的观念当中,早就将血缘关系一事看得淡了。
即便是亲如骨肉,也可能为了争夺权力反目成仇,就算是素不相识的人,日后或许也会为交心的知己而死。
更何况若真的论起来,萧易安和萧瑾绣两人也是隔母的,同父不同母,这亲疏关系上已经远了一大截。
再加上这么多年萧易安在侯府备受冷遇,这两位嫡亲姐姐从未出手相帮过,算上以往的嫌隙,没有直接反目成仇已经是大的幸事了。
所以同是长房的人这一点,对于萧易安而言,真的没有任何服力,她还是更喜欢和纯良的萧清韵待在一起。
萧易安抿了下唇,事出反常必有妖,她如此殷勤的来道歉定然有别的心思。
心里好奇萧瑾绣究竟想耍什么花招,于是便自然装出一副大度诚恳的样子。
萧易安佯装做感动的:“三姐姐真是折煞我了,姐妹哪有隔夜仇,咱们平时拌个嘴、闹个别扭,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何须用得着道歉,千万不要再这种话了!”
最后一句话是真发自肺腑的,如果萧瑾绣多来几次这么虚伪的道歉,敷衍也是很累的。
萧瑾绣见她接受晾歉,还大为感动,心里这才真正的欢喜了。
“既然如此,我以后一定多多照拂五妹妹,不会再让别人欺负你的。咱们的误会已经解开,以后也应该多多走动才好,没得为了些事影响了咱们的姐妹情深。”
萧易安心里觉得好笑,但是嘴上却一一答应下来。
无论前世还是今生,她都没想到向来刁蛮任性的萧瑾绣会和自己谈姐妹情深,没想到活着活着,还能亲身经历这样的场景。
“再过两日,就是崔家的娶亲大喜之日,送帖子邀了宁阳侯府。还希望到时候五妹妹能和我一同前往,我也多帮你介绍介绍这金陵城中熟的公侯姐……”
萧瑾绣带有暗示,“没准这些人里面,就有你将来婆家的姑嫂呢,现在和她们打好关系,将来也容易话。”
崔家?
萧易安眉头一动,博陵、清河崔氏家族?
博陵崔氏与清河崔氏均为高门望族,世代书香,人才济济。南北朝时期,曾是第一大高门士族。隋唐之时,两门皆为五姓七家。
只是后来战乱四起朝代更替,高门士族也渐渐没落,兴科举废积弊,许多寒门士子有了进阶之途,这些豪门望族才逐渐在官场上销声匿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