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易安看了一眼来人,前世的记忆与现在交汇着涌来,“紫苏”这个名字差点脱口而出。
玉娘介绍道:“她叫紫苏,武功与心智都是一等一的,即便是去侯府做护卫也绝对能胜任。”
紫苏一身歌女装扮,秋香色的昙花在裙边绽放出美丽的颜色,金环绕臂,一条银粉绘花的披帛绕在双肩,宛如山中突然出现的精灵。
萧易安看着这张熟悉的面孔,却无法将前世的记忆和眼前这个人联系在一起。
一样的模样,一样的名字,这是巧合吗?
肯定不是。
她按捺下心中的震惊和不解,转而问玉娘:“她看起来柔柔弱弱,武功真的很高?”
紫苏的长相是那种温柔委婉的类型,所以很难让人相信,这样一个外貌漂亮、舞技出众的女孩子,会有多么高深的武功。
玉娘忍不住笑了,温柔中藏刀,这就是自己精心训练出来的人。
单看长着人畜无害的外貌,绝对想不到她们会是取人性命不眨眼的一把刀,所以温柔乡亦是英雄冢。
“萧姐莫看了她,紫苏的武功绝对是上等一流,若论拳脚,寻常几十个成年男子近不了她的身,若论兵器,腰间一柄的软剑稳准狠,与行家里手对上,不超过十招便能取人性命。”
萧易安的两道目光移到紫苏的身上,意味深长的开口:“原来你这么厉害的。”
她的脸上虽然挂着笑,心里却涌上一丝苦楚。
这样一个武功高强的刺客,自己竟曾与之朝夕相处,不仅无半分察觉,还因为信任把她提拔成了六品女官。
知晓自己曾经做出了这种愚蠢的行为,萧易安现在真是百感交集,一时间也不知道应该再些什么。
玉娘看她沉吟不语,还以为对人不满意,“萧姐若是觉得紫苏不合适,我可以再去挑选个人来。”
萧易安忙道:“不必再另外找人了,她就很合适。只是我不能直接将她带回侯府,那样太惹人注目。”
“这个不是问题,”玉娘方才已经思量好了,“明日巳时二刻,城东玄武大街向南走二十步,紫苏会在那里演一出卖身葬父的戏码,还望姐莅临。”
她孤苦伶仃卖身葬父,正好萧易安路过心生悲悯,出钱帮她安葬好亲人,然后紫苏顺理成章的进入侯府,十分妥当。
萧易安点点头,“很好,那便这样办。”
与玉娘定后,萧易安又回到三楼的房间,带着心月飘然离开了笙歌曼舞的温柔乡。
四楼上,一双多情眼眸盯着那抹离去的身影,丹凤眼微微上挑,蕴藏了许多不可言的意味。
玉娘推门而入,便看到他凭栏负手而立,颀长身影站的笔直,待转过头来,却又是一副慵懒散漫的神情。
浅浅的勾唇一笑,已是荡人心魂,更别眉目含情,直叫人觉得欲还休。
连玉娘这种在风月场所呆惯聊人,也不得感慨这位西秦世子生得相貌极好,在整个金陵城中当数第一,连许多女子都及不上他。
檀逸之,连名字也是这么文智雅趣,似乎应该是个不贪慕权力,流连于山水之间的闲散富贵人。
目光顺着檀逸之的视线看去,正是刚才离开的萧易安。
“怎么,檀公子风流俊朗,没想到也有偷窥的雅癖?”
“严重了,不过是看到了个有意思的丫头,多看两眼而已。”
玉娘有些吃惊,他竟然能一眼看出是女扮男装,的确是好眼力。她又哪里知道,两人其实另有一段故事。
“这个丫头可绝不普通,言语举止也特别有意思,年纪却能有如此心智,恐怕将来必成大器。不提别的,单敢女扮男装进入温柔乡这一点,已经称得上罕见奇事了。”
玉娘完又在心中感慨,这般年纪能一出手拿出几千两银票的人,金陵城中恐怕也没有几个人。
她之所以答应下来这桩生意,固然是为了温柔乡的信誉声名着想,也是因为对方出的定金实在丰厚,身后的背景肯定不一般,想交下这个朋友。
在江湖中行走,多条朋友多条路,广结善缘肯定是没错的。
而在这金陵城中鱼龙混杂,鱼跃龙门飞黄腾达之事常有,广结人脉也是没错的,指不定哪日落难对方就能救你一命。
檀逸之唇角轻弯,还带着几分骄傲,饶有兴致的:“玉娘对她的评价不低啊。”
自古薄唇多之人多无情,这位西秦世子长得相貌俊美,一双丹凤眼微微轻挑,目若秋波似多情,看着性格像是温柔缱绻的类型。
可又生就两片薄唇,纵然嘴角常挂着笑,也总有人神秘又捉摸不透的意味。
宛如空中挂着的点点星子,看得见摸不着,自身璀璨光辉,却又眼花缭乱令人觉得是一场不真实的虚幻。
玉娘皱了皱眉,这样美好的相貌下,骨子里恐怕也是个冷漠无情的人。
于是下意识的,她并不想和这位檀公子继续谈论萧易安,直觉告诉她,被这么一个人感兴趣的盯上,对任何女子而言都不是什么好事。
笑了笑,遂将话题引开,“不过是个丫头罢了,我们还是谈一谈宝藏的事情吧。之前吏部尚书杜瀚冰在家中被杀一事,想必是出自檀公子之手了?”
堂堂朝廷大员在家中被杀,居然还未抓获凶手,导致成为了一桩悬案,实在是朝廷之辱。
那杜翰冰原是前朝臣子,当年慕容家起义造反,兵临金陵城,他是第一个投降的,因而受到厚待。
因为这个缘故,后来官位一路高升。
刚开始还有所收敛,但成为吏部尚书后,更是肆无忌惮的搜刮民脂民膏,只是没想到在这个位置上没坐满一年,就丢了性命。
所以若是这位西秦世子结果了杜翰冰的性命,倒也是一桩好事。
可是檀逸之却出声否认道:“并不是我,另有其人。”
“公子可知道是何人?”
檀逸之轻描淡写的了一句:“是当今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