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行止感觉鼻腔有股热流顺势而下,不觉摸了摸,指尖沾上一抹腥红。
“陆!珠!”窦行止自习武以来,受过大大小小的伤,可唯独这次微不足道的流血,让他倍感羞愤。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快把头仰起来。”陆珠扶他靠着石头坐下,把他的头向后推了推。
又拿出手帕在水里打湿,帮他把流出来的鼻血擦掉,再压在鼻间。
“对不起啊……”陆珠心情变低落,酒精让她情绪不稳定。
窦行止任由她帮忙止血,没有再开口,因为嘴里都是血腥味。
他仰着脸,看着蹲在他身边的姑娘,这么些次的肌肤相亲,似乎没有给她带来任何困扰,不知是她脸皮厚还是根本不在意他。
窦行止抬手握住陆珠的手腕,陆珠抬起有些疲乏的眼看向他。
“帮我擦手。”命令的口吻,丝毫不客气地使唤陆珠。
陆珠确认过他的鼻子已经不再流血,便十分有诚意的拉过他的手,仔细擦起来。
姑娘的手又软又滑,窦行止的心像是被一根羽毛拂过,有些痒,他非常享受与她触碰的感觉。
“鼻子还疼吗?”陆珠强撑着沉重的身体,蹲坐在他身边。
窦行止没回话,站起来拍拍袍子。
“把鞋袜穿上吧,被别人看到了不好。”
“这里没有别人,只有你,还不快闭上眼睛。”不就是光脚嘛,陆珠太怀念以前穿凉鞋的日子了。
面前的姑娘又把小小的脚放到水里踢了两下,这才慢慢穿起鞋来。
“你怎么不在那喝酒,跑出来了?”陆珠好奇。
“无趣得很。”窦行止负手跟着陆珠。
“今天你救了我,我很感激。这份恩情,我一定会报答。”陆珠侧身看向身后的窦行止。
“是你把那个贺公子的妾室踹下水的。”窦行止面无表情地撂出一句话。
“嘘!你怎么知道?”陆珠压低声音。
“我自然是亲眼看见,说起来你落水也算是自作自受。”
窦行止不理解她把人踹下去又自己跳水里,图的什么。
“我跟你说,你可不许说出去,必须保密!其实事情是这样的……”陆珠没有控制住,开始向窦行止吐槽这件事。
“你觉得我这么帮她,算不算是好事?”陆珠问出了心中的问题。
“虽然有些多管闲事,但我想贺家大少奶奶定是没有白让你帮忙。”窦行止挑眉。
“作为正室是可以随意拿捏妾室的,而你们只是想用这种方式逼她主动离开,处理的还算妥当。至少没有去伤害她性命名誉,只是让她失去了最得力的庇护。”
陆珠压在心口的内疚一下就消失了,看向窦行止的目光也带了三分欣赏。没想到他分析事情还挺客观。
窦行止停住脚步,“回去休息吧。”她肯定很累。
陆珠点点头,脚步都松快许多,径直回屋,倒头就睡。
用完午饭,众人各自回客房歇息。杜凌霜等贺志廉睡着,轻手轻脚起来,带着丫鬟水云朝妾室屋里走去。
水云按照杜凌霜的吩咐和妙儿一起守住门窗,不许任何人靠近。
“你来做什么?来看我笑话?还是又来刺激我?”妾室靠坐在床上,脸色有些灰败。
“你当初为何要跟随大少爷?”杜凌霜轻声问道。
“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别再拐弯抹角。”妾室已经失去耐心,不想听她废话。
“好吧,那我就直说了。你主动离开吧,我给你三千两,足够你去一个再也见不到我们的地方,买一处住宅,过衣食无忧的日子。”
妾室发出轻蔑的笑,“想用钱打发我,大少爷能同意吗?”
“你的卖身契他已经答应给我,你还不死心?”杜凌霜神色平静,冷眼看对方震惊的神情。是的,他的夫君就是这么无情,她一开口,就立刻答应了。
“我要是怀了大少爷的孩子,他定是不会让你这么打发我走。”妾室决定再搏一搏。
杜凌霜用不可置信的语气说道:“你?你以为妙儿是谁的人?你日日都在服用避子丸,若你真有身孕,这孩子是哪来的还需要再定夺吧。”
妾室气疯了,“你这个贱人!”
“啪!”的一声脆响,杜凌霜收回嫩葱样的手。
“你才是贱人,俗话说宁做穷人妻,不做富家妾,可你还上赶着给人做妾,这难道不是贱是什么,难道你以为你遇到真心疼爱你的人了,他今天的表现还不足以说明你在他心里的地位吗?”
妾室捂着火辣辣的脸,也不敢还手,含着眼泪瞪着杜凌霜。
“走吧,拿着这笔钱,你还能再开始新的生活,而不是留在这里被我折磨,被我欺压。就算日后你生出孩子,他们也是抬不起头,见你也不能叫一声娘,而我只会宠着惯着他们,让他们都长成废物,到最后连给你养老送终的人都没有。”
妾室打了个寒颤,眼前轻言细语的女子,像一只阴险的母狼,朝她亮出锋利的爪牙。
她怕了,她怕以后活在这样一人的手下,光是今天就差点要了她性命,还被大少爷深深厌弃,这样的手段不是她能对付的,更不是她的孩子能对付的。
一阵沉默后,妾室决然抬头。
“我走,三日后,你把银子和卖身契准备好。”妾室咬紧牙关,一字一句地说。
“到时,出了这个门,你就再与我们无瓜葛,还希望你能仔细打算,莫要出去做傻事。”杜凌霜警告她出去不要乱说话。
“你放心,这点脸面我还是要的。”
杜凌霜望着眼前的女子,心里虽然怨她,但她更怨贺志廉,可她这辈子就只能与他度过,还要为他生儿育女。
杜凌霜心里顿顿的疼,今日送走一个明日不知何时还会再来一个,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呢?
身为女子,嫁人怎敢轻易离合,她下不了这样的决心。
杜凌霜离开妾室的住处,转到一处僻静处,再也忍不住,低声啜泣起来。
“表姐,你这是怎么了?”一位身材略显丰满的小姐,提着裙摆匆匆走近。她就是出来转转,却正好瞧见这一幕。
“惠雯。”杜凌霜赶忙擦拭眼泪。
“表姐还在因为早上的事情委屈吗?那个推你的妾,姐夫是怎么处置的?”
“她主动要离开了。”
姚惠雯一拍巴掌,“这是好事啊,你还哭什么呢?”
“可我一想到今后没有她却还会有其他人,我就难过。”
“你怕什么,你看你这次不就赢了。在姐夫心里你是最好的!”
“这次若不是陆珠姑娘,我怎能有办法赢她。我总不能一辈子这么靠别人来管理门户啊。”说着杜凌霜又想哭了。
“陆珠姑娘,表姐的意思是?”姚惠雯面带疑惑。
杜凌霜悄悄附在她耳边说了陆珠为她出谋划策一事。
姚惠雯听完眼睛一亮,这陆珠姑娘还有这样的本事,就继续朝杜凌霜打听起来。
杜凌霜便把王小姐的事也前前后后说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