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那具逃跑的尸体所待过的地点?”
凯茵站在房间的正中央打量着。
这是一个窗户紧闭着的黑暗房间,屋内物品凌乱,各种刀剑散落于地,但奇特的是,这些刀剑都是尚未开刃过的,看上去像是简单的装饰品。
房间里比较诡异的,除了地上那些不明所以的血迹之外,就是在房间角落之处放置着的一个黑色人偶,人偶似乎有隐形功能一般,当人的视线初次扫过时,总会将其视而不见,只有当第二次回落时,才会猛然惊呼,像是撞到鬼一样。
“怎么样,侦探小姐,这房间虽然很小,但是不是像极了有某种神秘力量隐藏于其中的地狱,尽管你现在还没看到那具死了又活的尸体,也不了解案件的全貌和故事,但我相信,你已经感觉到了吧,巫术和魔法,显然再次出现了,再次出现在这个被科学所遗弃的时代里。”
“有吗?我还没感觉到呢。”凯茵不动声色地回答道。
“那么,就是你太过迟钝了,这里的黑魔法气味,就算是瞎子都能闻得出来。”
“瞎子本来就能闻得出来。”
“那么就是聋子,傻瓜,侦探,虽然我不知道这三个有什么分别,真的有人能区分好他们吗?”
面对这突如其来,没有任何征兆的神经质挑衅,凯茵并没有生气,房间这么阴暗,她却觉得明朗,她有些无意识之感,她知道,她在等待着什么东西的出现,这个房间里还隐藏着什么秘密。
她将手放在手枪的握把上,慢慢朝房间角落的那具人偶走去。
人偶有着一双满怀生机的灰绿色大眼睛,那应该是由某种名贵但又不为人所喜好的宝石所制成的,可能是来自马塞的鱼骨绿,也可能是勒克尔的蔷薇釉,没错,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女士扼死她情郎后,装进他眼眶的那颗石头。
“这具人偶在之前就放在这里了吗?”凯茵没有回头,她用梦呓般而又带着些微紊乱的声音问道,显然这人偶还附带着其他的功效,并不只是单纯的首见隐身而已。
“应该是吧,我们没有太注意过她,可能在这里放了几百年也说不定,可能在我还小的时候,她就放在那里了。”年轻人怂了怂肩,不以为意地回答道。
人类在密闭的空间下,知觉往往会变得异常的尖锐,敏感,就仿佛一直都被强化了一样,哪怕是指尖电光的闪耀都会如同惊雷一样真实。
因此,凯茵看到了那人偶笑了一下,大概有那么四十分之一秒的时长和七千分之一米的弧度,但不管多么微笑,多么难以触及,人偶还是笑了,她也看到了。
凯茵强行按下心中那种不愉悦的感情,也克制住自己将这具诡异人偶抽个稀巴烂的冲动,她伸出右手,紧紧地将其贴在那具人偶的脸上。
触摸得到的回应是冰凉中带着一点甜味的感觉,她想起了在很久以前,在记忆中的某个地方,她在什么时候曾经也接触过类似的东西,是在某个坟墓里吗?还是在哪个救生舱里的幻想??
人偶还在那里,笑容已经不见了。
她将手伸了回来,上面已经染上了一些红色的液体,是眼泪吗?人偶竟然也懂得哭的奥秘??
“真是可悲。”她不禁呢喃道,声音里有些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情感。
“你在哪里磨蹭什么呢,伟大时代的光辉还没看烦吗?”年轻人的催促声在此时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你说得对,这里是有些魔力,或者说有点邪门。”
“你没有在开玩笑吧?我们要找的是一个能解决事件的侦探,可不是一个被魔鬼附身的星术士?”
“也许吧,现在跟我说说死者吧。”
“凯瑟琳是我的朋友,也是我们中的一员,她伴随着星露而生,又跟随着烟雾而去,原本应该是这样的,原本。但她却在死后的第二天,又重新站了起来,走向了堕落。”年轻人说到最后,咬了下嘴唇,像极了那放羊的帕里斯。
“你们没有将她的尸体下葬或者烧掉?”
“我们从起源到终结,从有限到永恒,都是随风而来,随风而逝,处理尸体,对我们来说,那是彻头彻尾的亵渎。”
“复活也是?”
“更为致命的亵渎与羞辱。”
“是带有自由意志的复活,还是单纯的血肉傀儡?”
“有些改变,但我们不能确定,毕竟没有人死而复生过,谁知道这样的经历能不能改变什么?”
“也就是说,还具有灵性?”
“可以这么说。”
正当凯茵和这位一直保持着笑眯眯的表情的名叫汤姆斯的年轻人谈论着案情的时候,房间外面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一个脚上踏着泡沫色高跟鞋的女人走进了房间,这个女人自称自己名叫菲莉斯,是一个负责解决涉及超自然能力案件的特别组织的成员,而现在,她要接手这个案件,不再让其他人插手。
在以前的老式侦探小说和电影里,总是会有这么一号人物的出场,他们或者趾高气扬,傲慢无礼,或者卑微弱小,起着搞笑角色的作用,但情况是,不管这些人外表如何,性格如何,具有怎么样的能力和过去,他们都只会妨碍或者放慢主角办案的步伐。
而在这些里面最糟糕的,莫过于把侦探从现场赶出去的了,特别是当侦探的身份是某种无业游民或者小学生时,更是如此,因为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往往不具有任何抗拒权威的力量。
不过这次的情况稍微有些不同,首先是这个自称菲莉斯的女人并非什么官方权力机构的成员,而是某个不知所以的神秘组织,像极了反派角色的出场。其次,凯茵也不是什么流浪汉或者小学生,虽然她身上有些旧识硬汉的无赖之气,但她可没有什么需要退让的理由。
就算在某天,突然有个小孩敲开她的房门,询问她是否去过某片荒漠,她也没有关门的理由。